人间三清山纵然不是天上神山，但山峦叠嶂，钟灵毓秀，每日清晨云雾缭绕，神似仙山。

如今的三清殿已然不知历经了多少朝代，主殿之人也不知换了多少，不过纵然年岁悠长，面前的三清殿还是大致保留了当初的模样，使我红了眼眶。

师父，如意今个终于能入殿给您上炷香了。

看我一脸的郑重之色，如微知道这里对我来说有多么的不一般。虽然华容境中也有三清殿，但这里的三清殿才是我真正的归属。

她敛了顽皮的性子，规规矩矩地跪在我身边，在那柱香下叩首一拜。

“师奶奶，如微今个第一次来到人间三清山，以后会与母亲一同陪您，您放心吧。”

我看向她冲我眨巴的眼睛，心里欣慰而感激。我知道，虽然如微表面上如她这个年龄的孩童一般，但她远比其他同龄之人早熟许多。有许多事情，我无需多说，她也不会多问。

在三清山的半山腰处建好了简易住宅后，搭好了酒窖，我给如微报了镇上的私塾学堂。

因着在华容境中的三清山打底，如微这小家伙倒是完全没有不适应的苗头，不到半年便能与山上山下自在而处。

这日我照往常一般申时末下山去接她，挑着两坛刚起的好酒给镇山最大的清霞客栈送去。

说来也巧，酒窖刚起第一坛酒开封时，上完香的清霞客栈徐老板便刚好从半山腰路过。徐老板对酒多少有些自我心得，这一闻便看上了我酿的酒，当场下了定金，让我每三日给他送两坛到客栈里头。

我心想，如此也算有了固定收入，等日后有了积攒，客源稳定了，我再开自个的酒铺也不迟，便应了下来。

将酒挑进客栈后院，我收了三两银子便坐在在后门边上歇脚。想着待会给如微买半斤桃酥，让她拿回家慢慢吃。突然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客栈后院的旁路上响起：

“卖山药了，补脾养胃，生津益肺，补肾生精，蒸、炒、熬粥皆可，卖山药了，刚挖出的新鲜山药喽······”

那卖山药的女子没了以往的繁华，身上荆钗布襦，如同这万千凡人当中的一员。

见我定定看着她，她快走了几步到我面前，“这位娘子，这山药是我采药时顺道挖的，绝对野生······”

“······华存······”我几乎泣不成声。

她呆愣得抬头看我，眼中有着再也承受不起的破碎。

我将面上的布罩摘下，她倒退几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就是我······如意，骊山老母把我的肉身投到了华容境中，机缘巧合下，留了一丝神识，便活了······前段时间刚出来······”

我怕吓着她连忙解释，但未说完，华存已经扑上来抱紧了我，我们两人便这么互相抱着哭了起来。我哭，是因为心疼她，她哭则是因为挂念我。

向徐老板要了间雅房，我与华存慢慢细谈，这些年岁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原来魏家被围之前，魏文德便派了家族中的死士护送她出逃。华存不愿，力劝他爹自首投降。

奈何魏家族长心性高傲，丝毫不愿承认自己带领家族走错了路，一怒之下便将她打晕，封印了起来。待日后她封印自消，从密室爬出来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魏家没了，我死了。

她不知哪去，便想起我平日里常说的三清山，想着帮我在那上柱香，便一直在周边待到了现在。

“如今我编写的人间草药集也快收尾了，如意，若不是我当初在你面前许过这么一个搜罗药材的诺言，我真不知还有什么能让我活下来。”

“莫要这么想，华存你熟知医礼，这些年你布医救人，想来周边多有因你而存活之人，于他们来说，正是因为有你才能继续活在这世上，你怎可看轻自己。更何况我回来了，我们一起作伴多好，还有······”

说到此刻，我才想起我今个下山主要是来干什么的。

“遭了，聊着天，我把如微给忘了！”看着窗外已然是黑沉沉的天空，我心慌不已。

“如微？谁呀？”华存看我紧张异常，也连忙站起来。

拉着她就往私塾跑去，我边回道：“我女儿，你侄女！”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