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开洋副市长，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当时脸就白了，冷汗从发梢往下滴，愣在沙发里，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说他被举报了，明天省纪委来人查他。问题就是他利用兼温钢总厂厂长的权力，把紧俏钢材平价出售给自己弟弟，然后由自己弟弟按市场价销售，获得非法巨额利润。举报分毫不差。这要查出来，不但官位保不住，哥俩不被判死刑也得判无期，因为几百万，那个年代就是巨款。王开洋有个外号叫“王老虎”，威震温钢，可这回却变成病猫了！

检查组明天一早就到，打他个措手不及。这是谁干的？定是冶炼总厂厂长孙维龙干的。几天前，他和孙维龙竞聘副市长，他成功了，而孙维龙败北了。可孙维龙他也不知道温钢内部的事？定有内鬼，他们相互勾结，欲置自己于死地。形势危急，得想个办法，不让查是不可能的，唯一办法就是改账。于是给弟弟王开法打电话，王开法喝完酒刚回到家里，他家离王开洋家也不远。过来后，听哥哥一说，到厨房提了把菜刀出来，吹胡子瞪眼，道：“妈的，谁干的，我剁了他！”

王开洋内心焦急，一看他这样，被激怒了。“都是你做的好事，还闹？你知道谁干的？”“我早晚会知道，我非灭了他全家不可！”“行了！你还没找着人家，明天你就要被抓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温钢的账改了。”他们俩都改不了，最后想到了厂经营办主任陈更，因为陈更主管财会，且在他们身上也得过好处，所以让他想办法去改账。

温钢经营办主任陈更，近六十了，没了老伴，家中就他一个人，正和小寡妇春香（厂部打扫卫生的）亲热，突然门被敲得暴响，吓得他心惊肉跳，哆嗦着道：“你老公来了？”春香也是吓了一跳，呼哧带喘地说：“鬼来了！他都死好几年了”陈更一急，忘了这个茬了。听这敲门声，准没好事，陈更想装屋内没人挺过去，可就是敲，大有不把门敲坏不罢休之势。

陈更知道，挺不过去了，颤抖着穿上衣服，去开门，走到门口，问：“谁啊？”那声音充满着胆怯、恐惧。“我，王开法！”呦！王厂长弟弟，他敲门干什么？这可不碍着他事。稍放心，把门打开。他一探头，王开法一把就把他拽出，拉着他就走，也不顾他穿的是拖鞋。

陈更和王开洋都住温钢厂区，楼挨着楼。前楼是厂级领导干部住的，后楼就是中层干部住的。一溜小跑，陈更被拉到了王开洋家门前，王开洋正在门口迎接他，非常客气：“老哥不好意思，把您请来，有事商量。”

事还真不能小了，请他跟绑架似的。

到了屋里，坐定，王开洋把实话说了，就是做假账，把差价做成应收账款，掩盖问题。

陈更以前得过王开洋的好处，自然帮他，但一听也面露难色。王开法沉不住气了，急道：“没有办法？”“我是没办法，不过有个人可以试试！”“谁？”还没等陈更说，王开洋开口了：“我猜猜，是不是‘小算盘’”？陈更点头，“一夜之间能把账改了，而且做到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全厂也就只有他。”这时，王家哥俩互相看了一下，露出了难色。陈更知道，这哥俩为什么犯难？因为他们刚玩弄了要找的人---一人送外号“小算盘”的副厂长李厚银。

这事得从半年前说起。

温钢是温春市的大中型企业，全厂5万多名职工，作为这个厂的厂长，比一个军长管的人还多，厂长王开洋以此自重，并一心想当副市长，另外温钢还有一个人，心怀青云之志，想接王开洋的班当厂长，甚至更远，这个人就是时任厂经营办的副主任，中国金融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李厚银。

1993年春节刚过，机会终于来了。

主管工业的副市长要退休了，要补一个副市长，王开洋是一个人选，可他还有一个竞争者，同为温春市大中型企业的冶炼总厂厂长孙维龙。由于财务指标比温钢好，市里向省委推荐时，孙维龙排在前面。市委组织部干审处处长吕革新把这一情况透露了给王开洋。王很是生气，召集总厂中层干部会议，大骂。甚至把财务报表都摔在主管核算的经营办主任陈更的面前。

“你们能不能行？厂子都这样了，你们也不想个办法？你看市冶炼总厂，基础还不如我们，可搞得很好，市里老表扬，而我呢？一到市里开会，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脸上无光啊！拜托了，我的同志们，……”后来，都是求了，不，是哀求。厂子生产不景气，经济效益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个中原因很多，王开洋他应该最清楚。但他怨别人，整个会场，没有一丝声息。王一甩手，“散会！散会！这可真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单位产品质量不行，人也都变成残废，哑巴了。”

吕革新正是李厚银的堂大舅哥，他把王开洋争当副市长的事，告诉了李厚银，李厚银认为时机到了，该他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