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几息之间，虞尚书已经在脑子里盘算着该举荐谁为皇子老师，又如何纠结党羽，恨不得他们能一夜长大，明日就可以拥立其中一个为太子了。

孩子可不知道眼前眼神炽热的外祖父在想些什么，只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四皇子还是非常给面子地“啊啊”了两声。

这简短的两个字听在虞尚书的耳朵里简直像是给他送了金子似的眉开眼笑，第一次理解了那些同僚们含饴弄孙的感觉。

简直再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了，心里简直软的不像话.

“璋儿，珣儿，我是外祖父呀~”

手握调动任免官员大权的吏部尚书如今也只是拿着拨浪鼓逗孙儿玩耍的普通老头。

虞亦禾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瞧着这一幕，眸光闪动，交叠在腹部的双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没去打扰这算的上温馨的一幕。

约莫一刻钟后，虞尚书也停止了逗弄外孙，他也知道此次会面不便久留，回身对贵妃行了大礼，临走前，他还是温声问道：“贵妃可有什么吩咐？”

虞亦禾搅拌着姜汤的手一顿，抬眸看向虞尚书，微微摇了摇头。

“本宫没什么要吩咐的……”她顿了顿，瞥见对面孩子时忽然有了话说。

“您的外孙固然是皇子，但还请您……万事务必要以陛下为先。”

虞尚书再次怔住了，他看了看贵妃又看了看陛下所在的方向，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陛下的话跃然于心——“你是贵妃的父亲，应该全心以贵妃为重，即便是两位皇子也与你隔了一层。”

*

虽是新年，宫里依旧张灯结彩，却远不如往年热闹，两位皇子中毒，两位高位嫔妃被贬黜，怎能不叫宫里人风声鹤唳？

到了第三日，淑妃终于把一切都招了，录下来的供词足以叫所有看到的人都骇然无比，除了废后的那一胎，陛下先前有孕的嫔妃竟然都有淑妃的手笔。

最早的万婕妤，前几年的兰嫔，曾经的纯贵嫔……竟然都是因为她落的胎。

帝王和太后顿时怒火中烧，觉得白绫赐死太过便宜了她，可就在此时，太医来禀，大皇子醒来了，这才控制住帝王的怒火。

“……照旧吧，明日赐白绫。”

然而帝王放过她，愿意给她最后的体面，旁人又愿意放过淑妃么？

甚至没到第二日，淑妃就死在了兰嫔和万婕妤的手里，被一簪刺死。

内侍反应过来的时候，兰嫔的簪子插在了淑妃的脖子上，万婕妤则是捂住了淑妃的嘴巴，以至于内侍第一时间没有发现。

这下被关在淑妃隔壁的虞亦芙被吓得半死，内侍也不敢再让其他妃嫔进入冷宫。

听到淑妃已死的消息，帝王没有一丝反应，只用最平静的话说出最令人骇怕的四个字——“挫骨扬灰。”

与此同时，他的手中拿着代表皇权的玉玺，利落地在圣旨上盖下，那是关于淑妃娘家季家的惩罚。

三族内为官四品以上者全部贬黜，调离京城，五代内不得入京为官，胆敢接触大皇子者死。

至于兰嫔和万婕妤是否有惩处，帝王一个字都没提。

旁人听来只觉可怕，荣妃不仅觉得可怕，还觉得心里莫名凉飕飕的，颇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淑妃算计到今日，自己没命了，儿子也活不长了，不就是一场空么？

这下二皇子想吃什么都不拦着了，只想着儿子顺顺利利地长大就好，至于旁的什么，再也不敢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