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客人(2 / 2)绵绵淮草深首页

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已经做过成千上百次,由此可以想像得出她在这近六年的时间里,不知爬过多少次窗户了。

隐在黑夜树影下的男人,脸色比这寒夜还要阴冷,刀般锋利的目光跟着她的一举一动。

风光过树梢,灯影摇晃,照在男人的冷若冰霜的脸上。只见在他左眼角至脸颊处,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的疤痕十分扎眼。因为眉头紧皱起使得疤痕也随之凝结起来,让原本就过于冷硬的一张脸染上几分让人望而生畏的狠戾。

她进入屋内后就将窗户紧紧关上,这个房间坐西向北本就阴冷,再被冷风一吹如同冰窖。

床头灯亮起昏昏暗暗的橘光,照在灰色的旧窗帘上,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窗外,银杏树下,男人倚靠在树上,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目光阴沉的盯着窗户上的倒映,仔细静听屋里的动静。

他受过最专业的特种兵训练,经历过最残酷的战场,也曾常独自一人深入敌方斩\\杀目标。

他如同午夜里等待收割灵魂的死神一般,静静的守在灯光昏暗的窗外,盯着自己目标,等着可以挥起镰刀的那一刻到来。

已经过午夜十二点的军区大院,安静的只有寒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他耳力过人,即便隔着一扇窗户,也能听到屋里细小的声音。

他能听见她在吃饼干的声音,喝水的声音,细碎的声音消失在一扇门后,他推测那是她去浴室洗漱了。

半个小时后,屋里响起吹风机的声音,那似乎是她今天发出的所有声音里,最响一种声音。

她做什么都是静悄悄的,说话的声音也格外轻柔,看起来她似乎是一个温柔喜静的人,但他却不这么认为。

他观察了几天,分析出她之所以做任何事情都力求安静,只是不想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她总是躲在人群里,像个影子一般,静悄悄的,轻声且小心翼翼做着一切。

半夜里的吹风机声音实在太大了,可是她没有办法,头发吹不干就睡觉,明天又要头痛一整天。

在浴室里的插座没有损坏以前,她都是躲在浴室里将风量调到最小,将头皮吹干就好。

但,浴室里的插座坏了,她不会维修,所以只能到房间里吹头发。如此一来,过于吵闹的声音,终于惊动了某位她惹不起的人物。

房门被重重的拍了两下,声音里透露着不耐烦。

叹了口气,她却没有去开门,而是先从旧得边角已经脱皮的大包里拿出一个同样旧的,已经被洗得干净泛白的钱夹,然后才打开房门。

门个站着一个穿着展新的梅红色棉睡衣,年龄五十六,看着却年轻了十岁,身材有些臃肿的女人。

她小声叫了句:“张姨。”

对方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语气不耐烦极了,“大半夜你不睡觉吵吵什么?还真拿自己当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静静等着对方说下去。

“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忘了你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才进门的。司令夫人是大度不和你计较,你就以为自己有机会了,要知道,司令可是从来没把你看在眼里。我劝不要异想天开了。”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想要反驳。

这样话她已经听得太久,太多了,在外面她听到过更加粗鲁的嘲笑,她也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不过好在不久之后,她就再也不用听这些嘲笑和辱骂了。

张姨似乎也是习惯了她低头挨骂的模样,也不在乎她是不是有回应,只自己一个劲的说个不定。

“当初,要不是看在你生了两位小少爷的份上,你以为你有资格进这个家的大门吗?”

她半个身子靠在门框形,身体已经极度疲惫,在听到这句话,困倦的双眼微微睁开一些。因为,她知道今天的挨骂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才是正题。

这才是对方半夜站在自己门前的主要原因。

“对了,下一个月房租和水电费,你赶紧给我,不然,我明天不好跟夫人交待。”

她从钱包里掏出今天下午从银行取出的五千元,递给张姨。

张姨接过钱,装模作样的翻了翻,临走前又说了一句,“提前跟你说一下,明年可能要涨租。”

她愣愣的抬起头,却没有说话,重又低下头来。

既然人家已经开口了,就不是可能,而是明年的房租一定会涨,只是不知道会涨多少。

但愿别涨太多,因为她手头上的钱每一分都有用处,实在承担不了多余的开销了。

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她坐在床上,借着床头昏暗的灯,一笔笔记下今天的收支。

写完后合上笔记本,她环顾着这个自己住了近六年的房间。

房间在小楼最西边,有一扇向北的窗户,原本是间客房,然而自她来了之后,这里就成了她的房间。

一张床,一个衣橱,两张床头柜,原木还有一张书桌的。但书桌被张姨收走了,所以,她只好在床头柜上写写画画。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这里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不然,她可能还要支付使用外面卫生间的钱。

每个月五千,是她支付给这个家的房租。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家算什么,也许是房客,可她却没有从大门进出的资格。

算了,如今还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她关了灯,钻进薄薄的棉被里。

尽管觉得有些冷,但她实在太累了,精疲力尽,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能支撑她爬起来给自己添一床毯子。

就这样,她卷缩着身体,沉沉睡去。

黑暗中的死神终于举起了镰刀。

万里外的太平洋的某个靠近赤道小岛屿,盎然的椰子树下,一个手臂上纹着上帝这眼的东方男人正在悠闲的晒着日光浴。身后的保镖递来的卫星电话。

男人沉默的听了几句,而后挂断电话,端起高脚杯,将琥珀色的酒一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