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谷山门外。
白发苍苍的祁阳回身朝守门弟子略一抱拳,而后便顺着狭窄的山道下山。
走了数里,一棵数十人都难以环抱的参天大树映入眼帘。
祁阳坐在树下歇了会儿,望着虬曲苍劲,缠满了岁月瘢痕的树干,往昔记忆浮现。
依稀记得百余年前,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自己也是顺着这条山道拜山求仙,但那时这棵树才刚被同行拜山者中的某人种下。
此人在小树枝干缠上红绳,祈愿自己能顺利入谷。
虽然他最后未能如愿,但这棵树却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直至今日仍郁郁葱葱。
后来的拜山者们听闻谷外有棵祈愿树甚是灵验,便自发携带红绳红布,绑在树枝上求个心理安慰。
随着时间推移,祈愿树的传说广为流传,大多数人也渐渐相信这棵树乃是真正的仙人种下,毕竟寻常树木可活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时间过得还真快,都已经一百多年了么?想当初我也是个誓要飞升成仙的热血青年,现在嘛...呵呵。”祁阳摇头失笑,起身继续赶路。
相较于这位“种树人”,他的运气还算不错,至少顺利加入了青禾谷,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修仙者。
但很快祁阳就发现自己这个穿越者的修仙资质好像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但也只能自我安慰:“谁说穿越者就一定是天命之子,普通天骄才是现实好吧!”
后来又修行了几年,他发现自己好像连天骄都算不上,眼看着同门拔尖弟子修为暴涨,只能心中愤愤道:“天骄有什么好当的?行中庸之道才能活得更久!”
数十年后,他突然明白就算穿越也要遵守统计学啊,穿越到庸才身上好像才更合理吧。
这时祁阳已经别无所求,只想着突破筑基就算成功,好歹也能多活个一两百年。
此后几十年间他从未想过放弃,吃过筑基丹和各类丹药,双修啊,炼蛊啊各种偏门方法也都试过,但那道瓶颈仍不见一丝一毫的松动。
最近几个月祁阳心有所感,目前他已经活了一百一十多岁,大限应该也就在这几年。
寻常练气修士无病无灾,顶天一百二三的寿数。
至此他只能无奈放弃修仙,回乡安度晚年。
青禾谷方圆数十里渺无人烟,他循着旧时记忆在林中穿行了好一会才找到条宽阔的大道。
“顺着这条路应该能走到镇上吧,也不知西里镇还在不在?”
自打他入了修仙界,便未曾过多关注凡尘之事。
一百年说长不长,对筑基修士而言也就过了三分之一,但说短也不短,百年足以让一个国度改朝换代。
祁阳在大路上走了一会儿,忽见前方有马车倾倒,马匹不知怎么冲入林中,前蹄不要命的往上抬,鼻子里“哼哼哧哧”的打着颤音,想来是受了惊吓。
眼见受惊马匹要撩蹄伤人,祁阳快步上前把那马夫扯到一旁,伸手拉住缰绳,催动安神诀让受惊之马安静了下来。
“多谢老丈,这贱马被林里窜出的青蛇吓到,险些要了我老命!”中年马夫骂了一声,赶忙扭头道谢。
祁阳举手投足间制服烈马,让他这个资深马夫略感吃惊。
“或许这老丈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马倌?”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阁下这是要去西里镇?不知能否捎老头子一程?”祁阳帮忙把马车扶正。
“当然可以。”
两人整理好散落在地的货物后便驾着马车朝西里镇赶去。
在马车上聊了一会儿,祁阳得知这中年名叫孙大勇,是附近的王村村民,今日受村长之命去镇上兜售山货。
“听老丈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难不成是来我西里山地界寻仙问道的?”孙大勇好奇问道。
他此前听村长说过,一些寿尽的老人遗愿未了,不想就此驾鹤西去,总喜欢进山求仙。
祁阳闻言一愣,紧接着笑道:“就当我是来求仙的好了。”
不曾想有一天自己这个纯正的本地人也会被认作他乡客。
百年岁月变迁,无论是祁阳还是这个世界,变化都不算小。
“求仙的话,传说只要找到一棵挂满红绳的古树就能寻到仙宗了,但传说终归是传说,反正我没听说有人找到过。”孙大勇回忆起村里老人讲过的一些传说。
“哦?可否详细说来听听。”
青禾谷周围遍布灵阵,若无宗门信物引渡,凡人要是能找到那才有鬼了,当初他也是靠祖爷爷的太爷爷传下来的一枚玉佩才成功寻到宗门位置,得以拜入仙宗。
“自然可以,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白衣真仙落入凡间,在西里山某处种下一棵祈愿树,只要跪在树下默默许愿就能实现一切愿望...”
闲聊时间过得很快,抵达西里镇后,祁阳告别孙大勇,孤身一人在镇上逛游。
街边小商贩叫卖声不断,酒肆满座,来往行人熙熙攘攘,烟火气十足。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已是身处去往青禾谷的途中,对西里镇的印象全来自原主记忆。
但这一遭走下来,镇上的光景和百年前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在卖糖人的小摊前与老摊主聊了会儿,才知这一百年来大云皇帝都换了七任,中途更是险些与邻国大陈开战,不过当任新皇泰宇帝相当开明,深受百姓爱戴。
“没想到现在正处王朝盛世...”
大云现状了解的差不多了,他孤身一人离开镇子,顺着一条小径朝西里山走去。
不多时,祁阳便寻到一座村落遗址。
记忆中的小璇峪只剩下些许残垣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