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大人开开恩,给个差事吧。”
那助手盯着他。“你觉的王府里的人都是瞎子?都看不懂通缉令?”
王崇新脑内轰的一声!真是个五雷轰顶!他啪的一声跪下(凝渊现在官场上虽然严令禁止跪拜的礼节,但是这个礼节仍然在少数地区存在):“求求大人救命!在下是走投无路,才干的那等事情啊………”话未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
这时王崇新的手下都已经在王府佣人的带领下离开了,这房间里只剩下王崇新和那管理簿册的二人,此刻便没了顾忌。“你这刁民,还妄想混进王府!”管理簿册的用手点指,满面怒色,“我一定要把你绳之以法!”
“求求大人!我看你也不像恶人,是个善类。我……我什么都不要了,求大人救救我!”
听到‘什么都不要了’,那管理簿册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
“哈哈,开个玩笑,我也不是铁石心肠,谁不是从农民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这样吧:为了不让上级察觉,食物和工资都不能给你了,要不然老哥啊,上面一查账目总会查到你的消耗。”
“那我的职位是什么?”王崇新听他说的苛刻,不禁脱口而出。
“王爷后院还有几百只羊,你去把羊喂了。”管理簿册的笔都没动,口头一说。
王崇新磕头谢恩。
到了后院,王崇新那个悔啊,连扇自己大耳刮子。傻了啊!傻了?人家那明明是在诈你,如果通缉令已经贴出来了,那自己根本就进不了城。如果管理簿册的知道自己是什么罪犯,那时候根本就没有隔墙耳,他为什么不当面说出自己的罪状来多要点好处?王崇新恨啊,他恨透了这个讹诈他的人。但他又能怎么办呢?自己现在根本就出不了王府,因为有朝廷的通缉;也无法在王府内部要到更好的处境,因为自己已经暴露,而把柄又被握在小人手里。
王崇新真想一头撞死在羊圈的墙上。但想到那管理簿册的小人还或者,他就不甘心。是吧,这社会如此邪恶,那我们便走着瞧!王崇新用力的把一捆草料砸到羊圈顶头的墙上。
砰!
那些羊受到了惊吓,四散奔逃。随后却又聚集了回来,低头啃起地上摔散的草料,整个动作的转折十分自然,没有任何被强迫的神情。那些羊的脸上看不见丝毫的悲哀,仅仅是对看着草料感受到的刺激而运动肌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悲哀,也无任何的欣喜。
王崇新看着这一幕,心中的一个角落被触动了。
他拿起了另一捆草料,用那粗糙的手四平八稳的抛在羊圈中央。他的眼中宛如一条大河般宽阔,早已渡过了刚才的狭处。
就这样,王崇新晚上睡在羊圈,饿了就去后厨偷,渴了就去喝井水。但是那些羊的食物他是从来不敢少的,草料没了亲自去仓库取,而且每一次必然把草料放在正中间,不敢怠慢。每天的放牧,带这羊去走,他必然用羊最舒适的步调,走一条石子最少的路。那城外的放牧原野,原本是千篇一律的青翠,也随着风吹拂而开出了花苞。风景美不胜收。羊踢踢踏踏的步伐,构成了一曲婉转的乐曲。
某一天,王崇新在这美景中,一点一点的忘记了自己造反的意愿和被朝廷通缉的事实,也逐渐忘记了外面刀兵四起,狼烟滚滚的现状。那京城已经锁上了城门,就这样,也还得日日提心吊胆。就连京城第一帮派-盛世帮,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哪怕领头的神行觊觎皇位之意已经溶如血液。
王崇新只是放他的羊。
直到这一天他从围墙边上醒来,准备呼唤那头羊的时候,这才发现羊圈空了大半,只剩下几只老羊颤颤巍巍的靠着栏杆边一点一点蹭。
“羊呢?我的羊呢!”王崇新在心中呐喊。
他飞奔到后厨,顷刻间是头晕目眩,他那几位“羊兄”不是正在钩子上挂着吗?在一旁凶巴巴的厨师长瞪了王崇新一眼:“小瘪三!快回滚去放你奶奶的羊!”
王崇新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后厨,他连自己走路先迈哪条腿都不知道了。他心中已是凄凉一片,我便是那羊,羊便是我!有那一天,我也会像这忍辱前行的羊一样,被富人宰杀!独裁者对待底下的人,原来就是牧羊人对待羊。
想到这里,王崇新再也站立不住,他用手扶住羊圈的栏杆才保证勉强不摔到。他目光呆滞。是,要用鲜血正道。
于是,他愤然咬破了中指。在墙上怒而挥毫。
《送羊兄》
苍天生汝二尺躯,自由逍遥草原驰。
老翁品茶垂钓时,不若羊兄共我时。
屠刀高悬空悠悠,庶民奔走如草芥。
权力膨胀朝廷罪,怎偿我心悲叹伤。
高官欺民太猖狂!吾辈自强涤奴性。
认清赃官利益心,排斥诋毁不为过!
可恶千万关系户,无德无能怎配位!
贪赃枉法狗官众,检举抗争不怕死!
人情不过虚假面,目的为权真可笑!
贫富不均不为错,捧富踩穷太势利!
真当明眼怒视贼,耳根清净别被欺。
欺弱压人非本领,有种对上膝盖直!
民众怎是蝼蚁命,一怒而起翻社稷。
布衣若偿鸿鹄志,揍翻京城王府楼!
写完了,他感到万分的虚脱和满足。一个人瘫坐在强边,这里不会有人来检阅,也不会有人来探查!自己这孤独的心思,只能借着惨白高墙抒发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