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北的五雷山脉，方圆几十上百平方公里，山峦叠嶂，沟壑纵横，林木茂盛，无数的野生动物生长在这里。

秋冬之交，山上的枫叶开始变红了，山里的野兽养肥肥了。那些喜爱赶山的村民们，早就等待着这个赶山季节到来，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在山里飞鹰走狗，追逐起野物来了。

在这些赶山的猎人中，高一凡是最主要的组织者和指挥者。因为得力于他枪法的精准，每次在赶山过程中，倒在他的枪口下的猎物比起倒在其他一同赶山的猎人们枪口下的猎物的总和还要多。这让众多的参与赶山的猎人们，不得不承认他的权威。

这天上午上十点钟，高一凡正站在一座山峰的隘口，看着四周的莽莽群山，对一同随他来赶山的众猎人，吩咐着赶山的各项事宜，就像一个大将军在部署一场大的战役一样。

等到吩咐完毕后，这些参与赶山的人，立即就像接到圣旨一样，马上毫不懈怠地奔向各自的岗位，执行着各自的职责，围点的围点，堵卡的堵卡，都忙得不亦乐乎。

高一凡看到这些参与赶山的伙伴们，都能按照他的意图去做了，心里自然高兴，然后就坐在一块石头上抽起烟来。那样子很是得意。

当高一凡把拿在手里的一支烟快要抽完的时候，估摸着那些堵卡围点的猎人已经到位，就毅然决然地把烟蒂扔在路上，用脚碾息，然后就带着跟着他的几个人，向深山走去。

几条大小不等的各色猎狗，兴奋地勾着头，在林木间，左嗅右嗅，搜寻着猎物的踪迹。

此刻，在山林深处悬崖下的一块比较干燥的地方，有一只肥硕的两三百斤的野猪，正慵懒地躺着，享受着冬天里难得一见的太阳带来的温暖。但它却不知道，猎人们给它带来的一场杀身之祸，很快就要降临到它的头上了。

歇息在树林上的各种鸟类，受了猎人和狗的惊扰，噗噗地从野猪躺着的头上林中飞起，这让野猪觉察到了周围山林里的异常，它开始警觉起来，把自己的身子半蹲着，接着就嗅到了人和狗的气味。它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危险正在逐步向它逼近。

野猪站起身来，开始从容地往更深的树林里走去。中途忽然与一只猎狗相遇，而猎狗也几乎同时发现了野猪。野猪和猎狗，彼此的眼里都露出了很惊讶的神情。

野猪见面前只有一只猎狗，心里尚不太紧张，而且还主动地朝猎狗逼过去，猎狗见了很是害怕，忙慢慢地向后退着，在惊慌中狂吠。猎狗开始狂吠，既是在给自己壮胆，也是在给它的主人报信。

正在往山坡上奔走的猎人们，听到前面的猎狗惊慌的狂吠声，猜想猎狗可能已经发现了猎物，心情立刻就兴奋和紧张起来。他们把枪从肩上取下，灌好火药，然后平端在手里，一步一步地朝着猎狗狂吠的地方搜寻着前进。

最先发现野猪的那只猎狗，还在和野猪对峙着。因为得到了其它几只听到了它的狂吠而赶过来的猎狗们的支持，胆气大壮，已不再害怕。便和其它几只猎狗站在那里，继续对着那只野猪一齐使劲地狂吠着，“汪，汪汪。”

猎狗们的狂吠的声音很大，在周围的山峦沟壑之间回荡。

现在轮到野猪开始害怕了。开始往后退缩着。当它看到猎人们的身影，已经来到它的身前不远处的时候，它的心里就更加慌张了。

一猪二熊三虎，这是猎人们对这几种不同的动物的评价定位。野猪的狡猾是出名的。这只野猪现在开始在寻思着脱身之计。只见它把自己的身子往后蹲了一下，然后就以闪电般的速度，朝前往几只猎狗面前冲去。

猎狗们见到了野猪凶猛的架势，知道野猪发了浑，吓得忙掉头往后就跑。但这些狗们，不知道野猪是在用计，只知道惊慌地逃命。而野猪，却趁着狗们惊慌逃跑的机会，扭转它肥硕壮实的身驱，横向着往山坡左侧的山林中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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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狗们惊慌地跑了一阵，感觉到身后已没有了响动，便转过头来，却发现野猪在左侧的山林中狂奔，知道上了当，便又一起狂吠着朝野猪追去。

野猪慌不择路狂奔着，却被一条山间小溪挡在了前面。正想别寻它路，但又见猎狗和猎人们正朝它追来。慌忙之间，便把身子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趱足了浑身的力气，往上一纵，向小溪的对岸跳去。

高一凡见状，抬手就是一枪。但非常可惜，急迫之中，这一枪没有打中。野猪跳过小溪，就顺着小溪往右侧的山崖上跑了。

“注意了啊，”高一凡见状忙扯起喉咙，对着守在上面山隘口上的几个猎人大喊道，“野猪往你们那个山隘口跑来了啊。”

高一凡的叫喊声，在山峦沟壑中间回荡。

守在上面山峰隘口的猎人们，听见了高一凡的喊叫声，知道野猪正朝着他们防守的方向奔来，就一齐紧张兮兮的把枪端起来，一双眼睛死死地朝山崖隘口下面盯着。

等了一会儿后，果真就看到一只身体肥硕的大野猪，从山坡下面往上狂奔而来。几个猎人见状，有点沉不住气了，就对着野猪就开起枪来。

但遗憾的是这些猎人的枪法实在是太糟糕，那么多的枪对着野猪一起开火，竟没有一枪打中奔跑跑着的野猪。

野猪虽然没被打中，但却被这一阵激烈的枪声吓得魂飞魄散。它站着原地惶恐地对着上面的山峰隘口看了看，觉得从这条路逃生的可能性也很小了。便顾不得回头逃跑的危险，又扭头往山下跑去。

高一凡等人刚好淌过小溪，见野猪回头跑来，便不慌不忙地把猎枪端起来，然后对着野猪兜头就是一枪。这一枪刚好打中野猪的脑袋。野猪中了弹，忍着剧痛，吼声如雷，坚持往前奔跑逃命，但几步之后，就如山陵崩塌一样，突然倒在了小溪的旁边不再动弹了。

“打中了打中了。”猎人们见野猪倒下，知道野猪已经被打中，兴奋的声音立刻在山林中一片蒲地响起。

守在几个山隘口的猎人们，很快就知道了野猪被打中的消息，便一起下山来到野猪被打倒的地方。

众猎人围着被打倒在小溪旁的野猪，七嘴八舌的赞美了一阵它的肥硕之后，就把野猪的腿用绳子绑好，又砍来一根楠竹，把枝桠去掉，从野猪被绑着的两腿之间穿过去把野猪抬起来。然后狗在前，人在后，一路谈笑着高高兴兴地下山去。

猎人们把野猪抬到张寡妇的家里，把野猪收拾干净后把肉分了。按猎人的规矩，猪头是开枪打中猎物的人的，所以，高一凡在分到了十多斤猪肉后，又额外地得到了一个猪头。

晚饭过后，高一凡用枪挑着自己赶山的收获的野猪肉，兴高采烈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孩子们见了，知道有野猪肉吃了，都高兴得合不拢嘴。特别是小弟家远，站在挂着野猪肉的下面，死死地盯着挂在上面钩子上的野猪肉，很不得立马就用刀子割下来一块来生吃。

但晚饭早已吃过，他的母亲是不会为了让他吃野猪肉而再做一餐晚饭的。家远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挂着野猪肉的地方去玩耍。

家和的兴趣一转移，就暂时地把想要吃野猪肉的心思给忘掉了。但等到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了吃野猪肉的事，便跑到挂野猪肉的地方，对着野猪肉又看了好一会，最后用力拍了野猪肉一巴掌，这才心有不甘地重新回到房间里去睡觉。但却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等到好不容易睡着后，但做的梦里，还是吃野猪肉的事。

覃桂兰自然理解孩子们急着想要吃野猪肉的心情，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就吩咐大丫头香兰洗锅做饭，要做野猪肉吃。香兰听了忙在灶台上张罗起来。

高一凡起床后，坐在火坑旁烤火，喝茶，抽烟，很悠闲的样子。孩子们起床后见大姐在做早饭，知道很快就能吃到心里所想的野猪肉了，脸上不禁就挂上了一种特别惬意的微笑。

就在这时候，村里的书记滕明山和主任张立军两人来到了高家屋前的塔里。他们俩这次到高家来，是特意来找高一凡的。

其实，滕明山和张立军两人很早就想见高一凡一面了。但知道高一凡是个大忙人，平时要在派出所做事，不是这里就是那里；到了秋冬之时，好不容易得了几天休息，却又喜欢进山打猎，因此，要想见到他一面还真的不容易。所以，当昨晚腾明山听人说高一凡赶山已经回到自己家里的消息后，早上一起床，就立马邀上了张立军，和他一起赶快来到高家。

滕明山他们两人来找高一凡的目的，是想从高一凡口里，了解一下当年大队修水库，修水渠，修道路，修大队部占用各生产队的土地以及补偿的情况。

因为高一凡在当时是大队长，许多事情他都是主要的经手人，虽然滕明山和张立军两人后期经手了一些，但远不如高一凡知道得那么清楚，那么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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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他们里俩还需要了解一下高一凡本人对于上片二三四组的村民要求村里退回柑橘园从前所无偿占用这几个组土地的态度，因为高一凡本人就是三组的人，与他的利益有着直接的关系。他对处理这件事情态度，是支持还是反对，对于村两委能否处理好村组的这件土地纠纷至关重要。

滕明山和张立军两人来到了高家屋门前的塔里后，高家的那条黄狗见了，觉得似曾相识，就幽幽地叫着，好像是欢迎他们两人的到来，又好像是给自己的主人报信：主人，家里来客人了。

“哎呀，原来是书记和主任来了啊。”覃桂兰听到狗叫声后走出厨房，见是滕明山和张立军两人来，便故作惊喜地说道，“什么风这么早就把你们两吹到我家来了呢？”

“嫂子，”滕明山以玩笑的口吻，叫了一声覃桂兰然后解释道，“是空气里飘荡的野猪肉香味呢。我们听说老队长昨天在山里和人赶到了一头几百斤重的大野猪，所以特地早早地赶到你们家来吃野猪肉啊。”

“你们两的鼻子真灵呢。”覃桂兰听了笑答道，“我家大炮昨天是在山里和人赶到了一头野猪，分了个猪头和十几斤肉。正准备弄点来吃呢。没成想你们两位就来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我们俩还真是有口福呢。”滕明山扭头对张立军看看调侃道道，“你知道的，嫂子做的野味虽不敢说是天下无双，但也是人间极品了，一般人是难得有口福吃到的呢。”

“是的，”张立军笑嘻嘻地附和道，“我吃过好多次嫂子做的野味了，真是你说的这样，嫂子做出来的野味就是好吃呢。”

滕明山和张立军两个人，就像是在与覃桂兰说三人相声一样，一边说着这些寒暄的话，一边往高家的厨房屋里走去。

“你们两位来得正好啊，”高一凡坐在火坑旁，早听到了滕明山和张立军两人与他的老婆覃桂兰在外面对话的声音，整站起身来，准备到门边去迎接一下以示礼貌和尊重。

但高一凡起身后还没有来得及移步，就早已见到他们两人走进了厨房屋里来，便看着他们两，以高兴地口吻这样说道，“我们三个人好久都没有见面了，今天正好就着野猪肉，喝上几杯交壶大曲呢。”

“吃野猪肉，喝胶壶大曲，真是美不可言啊。”滕明山笑答道，“我们两今天就是特意到老队长家里来打秋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