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应下了。
他没敢给她传信,几天后,带着两百随从,一路向西。
走过大漠戈壁,爬过雪山绝岭,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历尽艰辛,终于在一年后找到了大渠。
大渠国君对他的到来很是欢迎,在他劝说之下,答应回归。
他领着大渠回到西部,再返回京城之时,时光已过两年。
这两年让他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一样。
但他不在意。
他一回来就打听月妃近况。
却得到一个让他撕心裂肺的消息。
早在一年零两个月前,月妃就死在了冷宫。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等你。
一个错身便是阴阳相隔。
永世不见。
他挣再多的免死金牌,也救不回她的命。
出使这两年,不管多恶劣的气候,多糟糕的时刻,他都熬过来了。
是她支撑着他,一路往前。
在听到她病逝消息的刹那,支撑着他的那口气,陡然消失。
他病倒了。
一躺就是三个月。
恨不能追随她而去。
是他母亲,狠狠扇了他几个耳光,将他扇活过来。
“你死了,这世上只会又少一个记得她的人!你活着,她还能活在你心里!”
母亲这句话,此后成了他生存的信念。
他是为她而活的。
没想到的是,多年以后,他会在茶馆,遇见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
只一眼,他就认出,那是她的女儿。
她是冯四海养大的。
就连陛下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于是他便知道,这是他们的女儿。
他想多见见这个孩子,但又知道,为了她的名誉,他永远也不可能认下这孩子。
只能远远观望。
他余生只剩下一个愿望,那就是护她周全。
谁知她却遇上了萧无恙这等霸道蛮横的莽夫。
萧无恙自己尚且性命难保。
如何能护她周全?
他头一次体会到了太傅的心情,明白他为何舍不得女儿早早嫁人。
他希望她能选个更平和的对象,免于受惊,免于害怕,安安稳稳地过上一辈子。
但这只是他一厢情愿。
萧无恙那句“自己在意的人就要牢牢护在怀里,绝不拱手让人”深深刺痛了他。
若他当年,也像他这样蛮横,早早就向太傅表明自己的情意。
他和嘉月的命运是不是就能逆转?
她不必死在冷宫。
他也不必孤寡一生。
他不敢深思。
“老爷,到府里了。”
车夫见车停了许久,他还没有任何动静,出声提醒道。
他掀开车门帘,踩着脚凳,慢慢下来,踏着沉重脚步回院。
刚走到院门口,就见母亲迎面走来。
自荣安叮嘱她多走动多晒太阳后,她就很爱在府里走动,有什么事也不唤人传他过去,自己就过来了。
“修能,你看看,这单子上的东西够不够?”
宋老夫人递给他一个卷轴。
他摊开一看,田庄十五个,商铺二十个,宅院十个,金子一万两,银子十万两……府里的大部分产业和她的嫁妆都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