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林家的房子和周围邻居家的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但也因为这,他家也明显的好认。斑驳脱落的泥土院墙,一人高的刷了红漆但已褪色暗淡不少的木门,再看院子里的梧桐树、杨树,长得很是茂盛,枝枝叶叶竟遮住了半个多院子。
他家的院子很大,靠东头的部分还养着牲口:一头牛、三只羊,栓牲口的旁边还栽着一棵山楂树。陈晓林依稀记得,小时候每年山楂树的果子成熟后,父亲都会拿出一些给他和冬婷做冰糖葫芦儿吃,味道虽不及镇上集市上叫卖的好些,但在那个年月里,兄妹俩已很知足了。当父亲做好给到他俩后,两个孩子总是先静静的看上一会儿。唉,那是舍不得吃啊,之后就又拿着跑到街上玩耍去了,好似在告诉其他的小伙伴们:看,我爸爸做的冰糖葫芦儿,你们没有吧。
而对于陈维仁而言,家里能吃顿饱饭,每月有那么一次肉吃,赶集的时候能给一双儿女买点肉包子和烧饼回来,他就很感谢当下的日子了。他制作的冰糖葫芦虽稍显粗糙,但想着这样能让孩子们高兴高兴,也不管麻烦不麻烦了,削竹签、煮山楂、熬冰糖,作为父亲他一步一步地去做。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一截一截的土墙,
在不停息的时光中
丢失了模样。
风里,
盛开着向阳花。
是夏,
给了它生命的光。
它在那里开放,
它在那里开放,
积攒着力量,
依然向着远方。
也陪伴着身下的土墙。
时光,
时光,
不止地飞翔,
——《向阳花》
陈晓林曾写下这样一个小段子,生活是苦的,但也是甜的。他觉得他要像向阳花那样活着,积极的吸取阳光,茁壮成长,只为秋天的收获,收获那一粒粒饱满的果实。
从他记事起,爹和娘就日夜操劳,走南闯北的。记得那一年家里光景不好,晓林爹娘带着三岁多点大的他去京城谋生,把一岁大点的妹妹冬婷放在了姥姥家。
经老家亲戚介绍,晓林爹娘在京城西郊地段给人看花棚,这一待就是三年。西郊那个地方靠近京城机场,多半时间,幼小的陈晓林只能是一个人在郊外自己玩耍。爹娘忙着上班,谋生计,全然没有时间看护他,他也很听话从来不乱跑。那时候,家里也拿不出钱来让他像京城的孩子一样去读个幼儿园,毕竟当时家里经济条件很有限。
有那么一天,晓林爹从雇主那里借来了些幼儿们读的书,多是雇主的外孙子之前读幼儿园时留下的,有厚厚的一大摞。
从此,晓林爹就开始教年幼的陈晓林认字识画学拼音,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陈晓林迷上了那些花花绿绿的课本,虽然都是旧的,但他依然觉得如获至宝。因那知识的力量始终吸引着他围在父亲的身边,只要是父亲一收工,他就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让父亲讲上一两个故事才会作罢。但是,小小的陈晓林也会让爸爸哭笑不得。有那么一次,晓林爹让陈晓林读学过的拼音,当读到n的时候,一切正常,到o时陈晓林读成了圈。
晓林爹又指了指q,“那这个呢?”。
但对于q,陈晓林愣是想不起来怎么读了,他吭哧吭哧说不出话来,急得是小脸通红。这个时候,只见晓林爹把戒尺拿了起来,陈晓林心中一急,
“带尾巴的圈”脱口而出,晓林爹一听,哭笑不得,手里的戒尺又放了下来。
长到六岁多的时候,陈晓林被安排回了山东老家,因为晓林爹知道孩子该上小学了,不能误了娃娃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