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木思燕离开家已有半个月的时间。一天下午,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母亲在电话里催促她早些回家,还问她到底去哪里玩了,是不是忘记她还只是个17岁的姑娘家,怎么就这么疯呢。这一出去就半个月的时间,不知道家里还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担心着你吗。
木思燕连连说,她知道了,她会早点回家,她一切安好,她会很乖,让母亲不用担心。
母亲没有再追问,心想自己年少时不也这样吗,她自己小时候可是让木思燕的姥爷姥姥操碎了心。相比之下,她的女儿木思燕要好上很多,也一直是个乖乖女,很少或几乎没有惹过爸妈生气。可,乖乖女也会有长大的一天,也有不听话的那一天。
三天后,木思燕踏上了返乡的列车,她要先陈晓林一步回到武城。
又过了半个月,陈晓林也开始收拾起行李,准备返乡。他按照厂里对临时工的规定写好了辞职报告。只是这次,父亲也回去,这一路上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晓林爹向厂里请了十天的长假,其实呢有将近四天的时间会花在往返的路途上。晓林爹要回去看下自己的老母亲,还有妻子兰桂花和女儿冬婷。
晓林爹已买好了火车票,临行前一天的晚上,他接到了发小黄文亮的电话。
两人关系很好,但却不经常联系,君子之交淡若水说的或许是这种关系吧。在电话里,黄文亮问到晓林爹最近怎么样,什么时候回老家,还说回老家的时候一定要通知他。黄文亮还说你个陈维仁,心里光想着挣钱了,把他这个老朋友都忘了。陈维仁呵呵一笑,连说哪里会呢,他可不敢忘记黄大官迷。再者说,我这一大家子人呢,上有老下有小的不挣钱也不行啊,哪像你黄老兄在体制内,你是不愁吃不愁穿,不在乎这碎银几两。黄文亮又说,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呢,得了你个陈维仁,我是神仙啊,我这烦心事也多着呢,你这个月回来吧,到时候咱们聚聚。
陈维仁起初是一脸的疑惑,心里想:我这前脚刚买好火车票,怎么回老家的信儿那么快就传到你老黄那里了呢。但很快陈维仁便猜到了,也许是黄文亮的外甥女木思燕说的,也许是晓林这个臭小子说的,他与黄文亮的关系,木思燕和陈晓林是知道一些的。
晓林爹一面说着老兄抱歉抱歉的话,一面说自己这次回老家着实是时间仓促,可能到时候真来不及见上你这老友一面。黄文亮来了一句,就你事多,咱们一定要见上一面,叙叙旧。你老兄我要升了,我得请你喝一杯啊。
陈维仁一听,高兴的说道:“真的吗,那我得肯定过去,到时候老黄你可要把酒备足了,我非把你老黄灌醉不可。
黄文亮说,“得了,就你那两下子,一杯下肚就脸红脖子粗的,还把我灌醉,你想啥呢?……好了,说定了哈,忙完家里的事情直接来找我,记得带着晓林一起过来,这孩子我喜欢。”
说着黄文亮便挂断了电话,他是个直爽、平易近人的人。他本着活到老学到老的心态,在教学的同时,自己也一直参加进修班努力学习深造,不断提升自己。由于他教学成绩出色,受到学校高层领导和学生的一致好评,经推荐被调往县教育局任职,这样一来,黄文亮正式走上仕途之路,可谓是前途无量。
他高升的消息在短短几天时间里便传开了,大家纷纷来贺,只是他很不习惯被追捧的场面,往往是酒喝到一半便借故离开。他心里明白,这些都是逢场做戏罢了,自己不得势的时候谁又多过来瞧上一眼呢。现在自己是高升了,以前冷他的人都围了上来,这又是干吗呢?!万一哪一天,他再不得势了,你们还不是一个个寻都寻不到。但是,一些场合还是要参加的,也是他推也推不掉的。人在这个社会,要学会去适应,但也要洁身自好,黄文亮一直这样告诫自己。
黄文亮和晓林爹的交情很深,在最困难的日子里,晓林爹曾从牙缝里挤出2000元钱给到黄文亮用。那个时候,老黄家真的是揭不开锅了。老婆跟人跑了,两个孩子要吃饭,自己深受打击已几个月都不去代课了,这家里还能有啥收入,当时妹妹和妹夫也在创业阶段,并不富裕。但他也只能将两个孩子先安置到了妹妹家,自己呢,终日的借酒浇愁,可是愁更愁啊。
晓林爹听了黄文亮的事,找过黄文亮几次,但每次过去都让晓林爹觉得心里难受。晓林爹曾大着嗓门对黄文亮说,你现在就是一个孬种,你还是那个战斗英雄吗?这点挫折就承受不起了,家也不管孩子也不管,我看不起你。
只是,黄文亮一言不发,他淡淡地对着晓林爹说了一句:“什么都别说了,你走吧。”
晓林爹后来和蓝桂花商量后,卖掉了家里的几大缸小麦,凑了1000元钱给黄文亮送了过去。那个时候谁家都不好过,这1000块钱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晓林爹把钱放在了桌子上,黄文亮一看,立马吼道:“陈维仁,你这是干啥,你一家老小不过了吗?我用不着你可怜,用不着!”
“过,怎么不过!!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陈唯仁,看不起你!”晓林爹大声地说道。
“是啊,你们都看不起我,我就是个废物,废物,我没用没用没用,老婆跟人跑了,孩子也养不了,我就是烂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