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仙?你好意思管自己叫仙,而且,顶多不过五百年,就敢对外妄称一千年。你的脸也是真大!”
“我……五百年怎么了?五百年离一千年还远吗?而且,是你们人族非要说我一千多年,又不是老仙自己说我有一千多年。而且,五百多年怎样?不比你这十几岁的小丫头大吗?不光比你大,当你曾曾曾祖父都绰绰有余。”
“是不怎么样,就是呢,四百多岁……”
“是五百岁,老仙今年四百九十九了!”
“好好好,就当你五百岁。你呢,都五百岁了也没个老婆,还觍着脸,每天杵在这里,偷听少男少女的心事。你羞不羞啊!”
“你……谁说我没老婆,城西的红玉兰妹妹,我们就两情相悦,每日以花香为信,传递相思,约好了,待我们修出人形,便结千年之好……”
“哦……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招儿的嘛。跟那些少男少女学的吧?”
“什……什么呀……”老头儿反应挺大,“明明是老仙教男男女女怎么把握姻缘,怎么就成我向他们学的了?”
“拉倒吧,你现在,连说话,他们都听不见,更别说法术。顶多……”她抬头看看树枝上挂着的各种红色的许愿物,“顶多就是动动树枝,让你比较中意的男孩子女孩子的信物,飞得高一些,哄他们开开心……”
“你说的叫什么话?喂,小子,你就不管管你老婆?让她在这里信口胡言,坏老仙名声。”老头儿的声音气呼呼的。
“我们走吧,人越来越多了。”冷月陌非常的听话。
“好,正好我也饿了。他才四百多岁,想必也问不出什么来……”桑凌烟非常听冷月陌的话。
“我四百九十九岁了好吗?不是四百多岁好吗?”老头儿十分的不依,但,话音未落,他发现一个更不得了的事,“喂,你们别走呀,多陪老……不,老树斗斗嘴呀,五百年了,还没几个能听见我说话的人愿意陪我说话呢!”
“我们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祝你和你的玉兰妹妹,早日修成人形,早日成其好事。也祝你们能早日得道成仙,能离开土壤,像我们一样,游遍大江南北。”桑凌烟微笑的转身,向他挥了挥手,并祝福。
“以往我总是抱怨,人有什么好的,又脆弱,寿命又短暂,为什么还被奉为万物之灵,连神兽都莫不以化为人形为修行目标。有什么好向往的?现在想来,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虽然最高只能活一百二十年,可是比这玉兰神枯立五百多年,要自在。”
“生命脆弱,寿命短暂,那是凡人,是仙人被贬后,才出现的凡人。天生的仙人,寿命可是两万岁,比所有生灵的寿命都要高。将凡人与妖和精相比,自然是显得脆弱,若是将凡人与未开灵智生灵相比,谁更厉害?虽然寿命短暂,可也有一百二十年,又天生就是万灵所向往的形态。”
“那倒也是,玉兰树本就是来自上天的树,又不像人族,受到过贬斥,自然寿命较长。不过,比起天生的仙人,这点寿命无疑是沧海一粟。是我拿出来比较的两者不对等。还是莲华清君见识广。那个同心结挺漂亮的,过去看看吧。”
“好……”
他们走到一个小摊儿前,拿起一个同心结来看。小摊儿的摊主,一边夸他们不愧是神仙眷侣,一边大力推销她的同心结,而且是什么贵,推销什么。而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小摊摊主天花乱坠的口才吸引了去,没注意到一大群身着东篱山弟子服的少男少女,呼呼啦啦的朝玉兰树神奔去,而且,其中还有两人穿的是东篱山眠雪峰标志的弟子服。
这摊主,别看生意小,这口才是真的不得了,连冷月陌都忍不住绽出微笑,桑凌烟更是乐得都快维持不住形象了……不经意转头之间,她以为是自己猛一回头花了眼,赶忙眨了眨眼睛,使劲儿看。确定自己没看错后,赶紧拍拍冷月陌,“你看,那身衣服,是不是很熟啊……”
一同跑向玉兰树神的五六个弟子,并非全都对许愿感兴趣,除了秦心玥硬拉着柳心珃,不顾撞到许愿的信徒,一溜烟儿便挤到前面外,其他的弟子都只是随便的,观赏盛开的玉兰花,享受清凉。所以要发现桑凌烟和冷月陌并不难。
看着他们执起礼,开心的就要叫出“师叔”时,桑凌烟俏皮的竖起手指,放到唇边“嘘”了一声。
弟子们也挺贼的一边点头,一边闭紧了嘴巴。
桑凌烟不着痕迹的来到两个小鬼身后,柳心珃所谓的祈愿,不过是配合师姐玩闹,心里根本没当回事。有人走到他们身后,他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欣喜若狂的差点儿就大叫出来,桑凌烟照样的送他一个“嘘……”
柳心珃难得搞怪的,一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双眼睛兴奋又带点怜悯的看着姑姑逗弄师姐。只见姑姑伸出手,蜻蜓点水似的拍拍师姐的肩。
师姐应该是许愿许到最虔诚之处,竟然像没察觉似的一动不动。
姑姑没有罢手的意思,继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她这次动了,但,也只是扭了扭肩膀,想把扰她诚心的东西甩掉。
桑凌烟没有想到的挑了挑眉头,继续拍拍她的肩膀。
“师弟,不要闹了,好好许愿,这树很灵的,让她保佑你将来,找一个最可心的媳妇。要找一个像姑姑一样,温柔、善良、美貌的女子做媳妇。我呢,要找一个像师尊一样英俊潇洒、正气凛然、深情不渝的男子做丈夫……”
柳心珃要不是嘴捂得好,就笑出来了。
桑凌烟简直是无语了,逼不得已,使出杀手锏——揪耳朵。
秦心玥猛地被揪住耳朵,本能使出杀招,想在挣脱的同时,揍那不长眼睛的家伙一顿,可是她发现,怎么挣扎都挣扎不掉。不但挣扎不掉,还让人揪着耳朵转圈。都看到她师弟捂着嘴,满眼的不可思议,看见看热闹的人嘴都咧到耳根子了,就是想看看偷袭她的人是谁做不到。她恼羞成怒,“谁呀,这么没品,躲在背后揪人耳朵,有本事报上名来,单挑!”
“桑凌烟!冷月陌!怎么样?要单挑吗?”
“姑姑?!”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名字,暴跳如雷的小丫头,立刻欢喜不已,“是姑姑吗?怪不得揪耳朵都揪得这么舒服,再用力一点。这只耳朵也揪一下吧。”
“嘁!”看她赖皮的模样,桑凌烟真是哭笑不得,一下放开了她的耳朵。
“哎呀,真舒服啊……”硬要把呲牙咧嘴解读成舒服,恐怕也只有她了。都顾不得多揉几下耳朵,她开心的一把抱住了姑姑的腰,像没娘的孩子突然找到娘一样的依赖,“姑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你们都不知道,你们不在家,我和师弟多委屈。”
委屈?桑凌烟怎么不信呢?瞧刚才那架势,分明混成孩子王了。
跟着秦心玥跑出来的四五个弟子,最大的十八岁,最小的十四岁,在四十多岁的师尊师叔面前,都是小孩子。于是,这趟出来撒欢儿遇上了师尊师叔,可谓赚得盆满钵满。连看上去最稳重、最老诚的弟子,都没忍住,暴露了天性,捧着心爱的零嘴儿吃得欢。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冷月陌问,“心?,你们师尊也来了吗?”除了秦心玥、柳心珃,其他四个都是守望峰,冷月阡的弟子。
“回师叔的话,”比秦心玥长一个月,这群孩子中年纪最长的冯心?赶紧将口中的炸春饼嚼完,回答道,“回师叔的话,师尊和师兄们,都在荊风客栈里歇脚。我们这次是去东莱除海妖的。因为,那海妖是上古海神禺?的后代,禺獏,师尊怕月叆师姑不敌,便亲自带人来了,让师姑守山。”
“那月魂师叔呢?”冷月陌下意识的问,因为身为掌门,是轻易不能离山的。
“就在我们接报海妖作乱的前几天,苗岭那边突然出现了,成群结队的絜勾,又起了疫病,所以,师叔和师叔祖都赶过去了。”
“禺獏作乱,是怎样的情形?你师尊用什么方法降伏的?”
“这个我知道,我和师弟作为水系法术的传人,还下水了呢。那个禺獏长得可好玩了,一只鸟长着一张人脸,还挺英俊的……它在海里称了大王,他自己兴风作浪,卷了海上的船只、沉了人不说,还在水族身上下了致人幻觉的药,专门让渔民打上来吃了,吃了这些鱼虾的人,就会像中了邪似的,自己往海里跳。我和师弟下水去看,到处都是人骨头。吓死个人呢……”
“那你师伯最后用什么方法将它除去的呢?”
“回师叔的话,其实,禺獏本身修为不是很高,就是狡诈善使毒,又势力庞大。为了消灭它,师尊着实费了一番功夫。禺獏使计,让下水探虚时的秦师妹带回了它对水族下幻药,诱人跳海之事,想让师尊跳进它的陷阱。其实,师尊和我们已经识破陷阱,但,师尊还是将计就计,假装吃了鱼虾,然后跳海,让妖怪的爪牙抓了去。禺獏将我们带到了它的宫殿,在宫殿里布满了它自己身上的毒气。见我们被毒得一动也动不了,就开始嘲笑我们,还让师尊亲手杀了我们。他很狡猾,知道我们下去时,一定吃了专门针对它的辟毒丸。让师尊杀我们,就是想让我们都露馅。师尊又是将计就计,祭出剑,转身就向它冲过去。我们自然也跟着冲上去。”
“我们这些弟子自然不是禺獏的对手,只几个回合就被它和它的虾兵蟹将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在几百个回合之后,师尊也败下阵来,还被它的钢叉捅得浑身是伤。把我们急得呀……禺獏看见我们越着急,它就越得意,加上师尊又不住的拿话激它,它就更加猖狂。结果,不光禺獏没有想到,连我们都没想到,在它笑得最肆无忌惮的时候,师尊将一丸包裹着从焚妖炉中取出的坤灵之火和采集来的坤灵之气的药丸,打进了它嘴里。因为它完全没有防备,就给吞下去。虽然这样的坤灵之火,没有两位师叔蕴出的坤灵之火厉害,但,烧起来,也是可以焚邪气、除妖魔的。又加上,它被烧了个促不及防,于是,师尊趁它抱着肚子喊疼的当口,一剑削了它的脑袋!接着,它整个身体就被坤灵之火燃尽了。”
“你师尊受伤了?!”冷月陌乍一听,大吃一惊,“他伤得重不重?”
“当然重,要骗过禺獏,作假可不行。不过好在救得及时,没有大碍,就是要多养些时日。这还得亏柳师弟,带了很多药。不至于找不到药慌了手脚。就连我们下海服的辟毒丸,也是从柳师弟带的药丸里,寻摸出来的。连寒梅师祖都夸师弟,想得多、心也细,是个药修的好苗子。”
“没有,心?师兄言过奖了。我就是,小时候在家里过得不好,老是莫名其妙的受伤,所以,习惯各种药都带上一点。歪打正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