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前几天过年的时候也没这么热闹,一群锦衣妇人围着她打转,张芷还在琢磨着这个不知是什么朝代的周岁宴要不要举行什么抓周仪式,就被六岁的长兄捏了捏水嫩的小脸蛋。
张芷心中暗骂这小屁孩真是过分,忍不住朝着杜芳如哭喊了两声,果然见小屁孩被臭骂了一顿。
卫家长子卫臻低着头挨骂,忽而看到她呲着嘴偷笑,还有些呆愣,暗道幼妹真是个无齿小儿!
卫家正堂开阔,设计上也较为开放,看来时人崇尚古朴大气之美,张芷倚靠着杜芳如坐在一旁,看着堂中杂戏班子表演。
正中摆了五面鼓,第一个人和第三个人在鼓上倒立,第二位艺人在鼓上踏跳,身姿甚是妖娆,旁边一位蓄势以待紧盯同伴手下的鼓,随时准备着接上。
倒是比她预想的要有趣得多,过个生日还能有杂技看。
张芷上一世学的是工业设计,对于历史真的不是很通,很难从这些细节上分辨如今的朝代,不过她还来不及细想又被面前一杂技艺人吸引住了目光,这人头上插满了羽毛装饰,手中摆弄着不少小圆球,一边向上抛去一边不停地接住球,即不能让球掉落,还不停地加入更多的球。
张芷暗暗点头,这跟现代杂耍也差不了多少嘛!
热闹一直持续到晚间,她如今还是个一岁的小朋友身体,精力根本支撑不了那么久,早早的就昏睡了过去,被祖母孙老夫人抱回了后堂歇息。
“君姑,今日您也劳累了。”杜芳如送走了宾客来到后堂想要将幼女带回,见她还睡着便在一旁服侍孙氏更衣。
“是辛苦你了,这一年来我儿不常在家中,全靠你一人苦苦撑着。”孙老夫人拍了拍杜芳如的手背,示意她到榻上坐下。
杜芳如坐下后摇了摇头,“郎君派人送了信回来,说是要出兵长安讨伐郭、汤等逆贼,无暇返家。如今天子薨逝,李兄已占守洛阳、许昌等地,宣布建国晋,定都洛阳。”
孙老夫人似乎神出,沉默半晌再道:“晋王心有大志,当年暂居陈留只不过是龙蛰蠖屈罢了,大厦倾颓,晋王能反应得如此迅速,把握住了机会已是不凡,占齐了天时地利人和。如今既已起了势,你们夫妇二人要把称呼改改,往后还是要多注意些君臣本分。只是这长安的郭汤叛军个个都是精兵猛将,本是要挟天子占守长安要地,谁曾想得到天子竟然……唉,如今各处都在抢占地盘,这世道真是太乱了。”
杜芳如叹了口气道:“君姑说的是,我亦担心郎君安危,今日吕夫人……吕后也来了,与我说是得了晋王旨意,即刻要迁居至洛阳王宫之中。”
听着这婆媳二人聊天,张芷瞄了一眼身旁只比她大一岁的次兄卫衍,又继续闭着眼睛装睡。
难怪今日这么热闹的宴席之上也没见到亲爹,合着是在外头打仗呢。
不得不说她这个爹是会给自己选老板的,当初慧眼如炬出钱出力资助这晋王招兵买马,力挺晋王实现自主创业的第一步,在这小地方烧冷灶烧出个君王来,这可是实打实的从龙之功,想必往后是有好日子过了。
杜芳如服侍了孙老夫人歇息,又将她给带回了东院后堂。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她现如今话说得已是很利索了,只是还不太会走路,总是控制不好平衡容易摔到地上。
也知道了她如今大名卫渺,小字皎皎,她这名字全因为杜芳如生她的前夜做了个梦。
梦里杜芳如独坐在宽阔浩瀚的海边,看着渺绵的水流不断涌来,心中惊慌不已,忽而见天上皎皎明月化作一道流光窜进了腹中,就这么巧,梦一醒,她就出生了。
妇人产子本是危险之事,但做了这个梦之后杜芳如没受太大的罪就把她生了出来,直说是天上诸神保佑送了她这么个皎月下凡。
张芷得知这个事后深觉没文化是挺吃亏的,杜芳如生她时已不是头胎,可能身体也比较强健才生得这么快,真不知道跟这梦有什么关系。
但既已投胎转世,名字也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她便老老实实地接受了这个新的名字——卫渺。
卫渺小朋友如今已快两岁了,还要在傅母竺娘的搀扶下颤颤悠悠的在院子里散步,突然间几名仆妇哭喊着跑至后堂,竺娘将其拦下小声询问了几句,立刻满脸慌张的将卫渺带回屋内。
“傅母,她们这是做什么?”卫渺从窗户里看着家仆慌里慌张的四处奔走,还将家中的灯笼全都取下。
竺娘泪眼婆娑的抱住了她,声音哽咽,艰难地说:“女公子……女公子还这么小……这可如何是好……”
见竺娘只顾着哭,话都说不清楚,卫渺便也不再追问,默默的看着屋外的奴仆挂上了白色祭帐,大概也明白是卫家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