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于落云府归返筹备之后,时日便在紧张与期许中悄然消逝。
这数日光景,恰似白驹过隙。众人皆于忙碌中匆匆而过,为即将来临的大秦之行筹谋完备。
转瞬之间,自圣旨颁布已然五日有余,薛书廷亦将大婚所需诸般物料筹备停当,且议定次日巳时离京,正式启程!
…………
五月初的京城,阳光温润,洒落在古老的街道上。
街头巷尾熙熙攘攘,人群如织。
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在岁月的打磨下泛着微光,街边的店铺鳞次栉比。
酒肆的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摆动,醇香的酒气四溢开来。
绸缎庄里,五彩的绸缎如彩云般堆叠,吸引着贵妇们的目光。
街头的小贩们吆喝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交织成一曲独特的乐章。
卖花姑娘篮中的鲜花娇艳欲滴,茉莉、芍药、蔷薇,争奇斗艳,芬芳弥漫在空气中。
一辆辆马车缓缓驶过,马蹄声清脆,车辙在石板路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富家公子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仆从,好不威风。
街边的小吃摊冒着腾腾热气,刚出炉的包子香气扑鼻,馄饨摊前坐满了食客。
孩童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手中拿着糖葫芦,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城楼下,士兵们身姿挺拔,守卫着京城的安宁。
远处的寺庙传来悠扬的钟声,回荡在整个京城上空。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偶有花瓣飘落,为这热闹的街道增添了几分诗意的浪漫。
五月初八,乃薛书廷出发前往大秦之日。
落云府上,薛书廷早早便被段清月唤起。
历经用膳、沐浴、上香等一系列出远门之前必行之礼后,亦至他们出发之时刻。
“殿下,已至辰末,吾等该往城北坎门赶去了。”
院子中,杜黎川正一箱又一箱地将段清月与薛书廷之行李往马车上搬。
钟离则立于一侧,呼喊着牵着段清月小手、不紧不慢自后院走来的薛书廷。
书廷微微颔首,加快了步伐,与段清月一同来到马车旁。
“行李可都安置妥当了?”薛书廷问道。
“早就妥当了,只待您与公主上车,便可启程。”
杜黎川站在一旁,两只手在腰间叉着,气喘吁吁地答道。
薛书廷与段清月相互对视一眼,而后携手登上马车。
“殿下,殿下!”
急切的呼喊声传来,只见许伯迈着略显蹒跚的步伐,一路匆匆小跑而来。
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花白的发丝略显凌乱,脸上写满了不舍与担忧。
“许伯,您怎么来了?”
薛书廷从马车上微微探出身子,剑眉微蹙,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与关切。
许伯双手颤抖着握住薛书廷的手,声音哽咽:
“殿下,此去大秦,山高水远,老奴这心里啊,实在是放心不下。
想当年,老奴看着您母亲嫁入府中,她温婉善良,对老奴也是关爱有加。
后来她不幸早逝,老奴便发誓定要护您周全。”
许伯说到此处,眼眶泛红,神情满是追忆与伤感。
“许伯,莫要忧心,我自会多加小心。”
薛书廷轻拍许伯的手背,温声安慰。
许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说道:
“殿下,老奴深知您胸怀壮志,然这一路艰辛,还望您与夫人饮食有节,起居有时,莫要疏忽了身子。
天气变幻无常,定要记得及时添减衣物。”
他顿了顿,目光中透着谨慎与凝重:
“与人相交,人心叵测,万不可轻信。
若遇困境,切莫意气用事,定要深思熟虑,寻得万全之策以解危局。”
薛书廷郑重点头:“许伯,您的教诲,书廷铭记于心。”
段清月也柔声说道:
“许伯,您为府中之事操劳半生,此次远行,还望您多加保重。”
许伯微微躬身,满是敬意:
“夫人仁善,老奴定当尽心竭力照看好府中诸事。愿殿下与夫人一路顺遂,平安归来。”
“好,您在府上等我!”
薛书廷对着许伯笑了笑,忍着心中的不舍,对前面驾车的杜黎川喊道。
“出发!”
随着薛书廷一声令下,两辆马车开始缓缓前行。
钟离坐在后一辆马车上,虽然与他同座的都是些行李,但他还是探出头来,对着许伯喊道:
“许伯,放心吧,有我在,殿下定会平安的!”
队伍在京城的街道中穿行,引得众多百姓侧目。
马蹄声与车轮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街道的宁静。
许伯听着钟离所言,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他缓缓点了点头,向后退出数步,目光痴痴地望着马车渐行渐远。
直至那车身消失在道路尽头,仍久久伫立,不舍离去。
良久,府中的几个下人忧心忡忡地围了过来。
一个年轻的小厮率先开口,神色恭谨,语气轻柔:“许伯,殿下与夫人已然远去,此处风疾,还请您回府歇息。”
许伯却仿若未闻,目光依旧呆滞地凝视着远方,那浑浊的眼眸中满是牵挂与不舍,身子微微颤抖着。
这时,一位丫鬟轻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挽住许伯的胳膊,温言软语道:
“许伯,外头风大,莫要伤了身子。殿下与夫人洪福齐天,又有钟离大人等相伴左右,必能逢凶化吉,安然归来。
您且宽心,咱们先回府去。”
许伯长叹一声,声音喑哑,满是沧桑:
“唉,吾老矣,心有余而力不足,只盼殿下与夫人一路顺遂,无灾无难。”
一位在府中伺候多年的老仆走上前来,微微躬身,宽慰道:
“许伯,您为这府中之事劳心劳力,多年来未有半分懈怠,殿下与夫人皆铭记在心。
如今,咱们当守好府宅,以待殿下与夫人凯旋而归。”
许伯沉默片刻,终是微微颔首,在众人的簇拥搀扶下,缓缓转身,一步一回头地向着落云府走去。
那蹒跚的背影,透着无尽的落寞与牵挂。
在这落云府中,许伯向来德高望重,对下人们关爱有加,众人对他亦是敬爱有加。
此刻,他们皆能体会许伯的担忧与不舍,只盼能宽慰其心,让他稍感慰藉。
如今薛书廷远行,落云府众人心中皆有牵挂与不舍,然使命在肩,不得不别。
…………
京都左相府,杨询夜书房中。
“你就定要跟那臭小子离去?!”
杨询夜怒拍书桌,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一阵晃动。
他双目圆睁,脸色涨红,额上青筋暴起,冲着杨月曦大声怒吼。
杨月曦紧咬嘴唇,贝齿在唇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她双眸坚定,毫无半分退缩之意,毅然回道:
“父亲,女儿心意已决,此生非叶麟不嫁,定要与他同去大秦。”
杨询夜气得浑身颤抖,胡须乱颤,指着杨月曦怒喝道:
“荒唐!荒唐至极!那叶麟不过是一介鲁莽武夫,空有一身力气,毫无半点智谋,如何能配得上我相府千金?
你莫要被一时的情爱冲昏了头脑,毁了自己的一生!”
杨月曦眼中含泪,那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声音虽带着哭腔,却依旧坚决无比:
“父亲,叶麟对女儿一片真心,女儿与他相处,深知他的为人。
他虽为武夫,却心地善良,正直勇敢,有担当,有气魄。
女儿与他情投意合,那些与他相伴的时光,哪怕只是静静地相对而坐,心中都满是甜蜜。
他为女儿折花,为女儿舞剑,那些温柔的瞬间,女儿永生难忘。
女儿相信他定能给女儿带来幸福。”
杨询夜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与愤怒:
“幸福?此去大秦,山高水远,路途遥远且充满未知危险。
那大秦之地,局势复杂,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如何能承受其中的艰辛?”
杨月曦向前一步,双手紧紧拉住杨询夜的衣袖,苦苦哀求道:
“父亲,女儿不怕路途艰辛,不怕未知危险。
女儿愿与叶麟共同面对一切,他曾对女儿说,愿为女儿遮风挡雨,护女儿一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