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漫过许多念头。

顾微扬怎么会知道她身上有胎记的事儿，顾微扬手里到底捏了她的什么把柄，以及她想要让自己达成她的什么目的。

一个能够在豪门纷争中站稳脚跟的女人，终究是有点头脑的，心里思绪乱飞，脸上却是半点神色都没露出来，淡定的不行。

“又见面了。”

顾微扬看着眼前自己的亲妈用这样客套的方式跟自己说话的模样，心里只觉得讽刺。

她来之前还以为，见到张曼华她不会淡定的了，她会很渴望和亲妈相认，享受一份亲情，找回一份天伦之乐，然而真的见到了，反倒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也许真的是走到这份上之后，对一切都已经看淡了吧。

顾微扬开口道：“你好啊。”她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去称呼她，干脆就没有称呼。

张曼华还没忘了上次康康那件事，冷冷一笑道：“托你的福，其实并不好，我儿子至今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醒来。”

“那可不关我事，伤害康康的另有其人。倒是你，生下他，不过是当他是一个争夺财产的工具，要不是因为你现在年纪大了，我觉得你再生一个也不是干不出来吧？”

张曼华眯起眼睛，她是喜欢荣华富贵，她不爱孩子，生康康也确实是留一张底牌，用来争夺财产，顾微扬将她看的如此透彻，可张曼华却并不想承认。

“你凭什么对我妄加评语？”

“凭什么？凭我了解你。因为顾轻颜是个女孩子，所以你又生了顾俊宇。”

张曼华脸上倏然变色，但很快又淡定下来，她是跟过老顾，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会知道她有过两个孩子也正常，不值得紧张。

顾微扬继续道：“你的第一任丈夫小蝌蚪活跃数量低，所以为了怀上第二个孩子你费了不少力气，甚至为了确保是个男孩，你还求仙问药，用了偏方，很幸运，顾俊宇是儿子。”

张曼华这会儿心里彻底不能淡定的，勉强维持脸上的镇定，老顾是有这个毛病，她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男人，这种病丢人，老顾不会到处乱说，能知道这个的除非和他关系亲密

可看顾微扬的年龄不可能！

“你一定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些。”

张曼华扯了扯唇角，呵呵冷笑，为了不暴露自己内心的不安，她决定不说话，言多必失。

顾微扬一点点打击她：“顾家破产后负债累累，你摆脱掉夫妻共同债务，一走了之消失不见，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你的一双儿女怎么过活？”

张曼华呼吸开始急促了点，可以就还是不说话，只是暗沉沉的光线里，她眸中开始有了难以掩饰的愧疚，那是一个母亲没法摆脱掉的情绪，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狠心抛弃，说一点没感觉是假的。

顾微扬勾出了她心底隐藏最深的情绪。

她穷怕了，为了荣华富贵，她能狠心逼迫自己不去理会拖油瓶，把康康当争夺财产的工具，一遍遍给自己洗脑，孩子只是个工具，是个累赘，实际上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也会面对自己良心的谴责。

只是她在人前伪装的很好，从来没有人看懂过她这些情绪罢了。

“你女儿，近些年来销声匿迹，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就从来没想关心过她去哪里了？”

张曼华终于忍不住出声：“你闭嘴，这一切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忍不住，怕继续听下去会崩溃，踩着高跟鞋扭头就走。

顾微扬不依不饶，提高声音继续道：“她是从柳氏的公司失踪的！在此之前她一直在那工作，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知情吗？”

张曼华生生顿住脚步，她是知道的，她嫁给了柳振国，亲生女儿就在柳振国的公司里工作，她不知道才怪。

“可她不知道她老总的小老婆就是她亲妈！她在公司里和老总女儿成了闺蜜，结果那个闺蜜抢了她的男朋友，逼的她失去工作，又设计给她扣上一个故意伤害罪的帽子，进了监狱，还不依不饶追到监狱里泼硫酸毁了她的脸，她在监狱里遭受了三年的”

“够了！你别说了！”

张曼华陡然转身，疯了一样冲上来，抓着顾微扬双肩，力气大的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样，双眼发红的瞪着顾微扬：“谁告诉你这一切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告诉我她在哪，她现在在哪？”

顾微扬冷冷盯着张曼华的双眼，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久违的关心。可她并不期盼了，也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当年她受苦的时候她在哪？她绝望的时候她在哪？抛弃她的时候她哭着喊着妈妈不要走的时候，走的那么绝情的时候，想过她有多么伤心难过吗？

现在又来做出这副姿态，晚了。

楚韶杰始终一动不动站在她身后的阴影中，把自己融入阴影，默默听着她诉说这一切给她亲妈听，她口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说的人淡定，听的人震惊。

楚韶杰听得出来她口中那个张曼华的女儿就是她自己，可她不是被毁容了吗？她这张脸

张曼华抓着顾微扬，却得不到答案，每一秒钟的等待都像一年那么漫长，熬人，张曼华受不了的摇晃着她逼问：“快说啊，你说啊！”

顾微扬不紧不慢的开口：“三年来她在监狱里受尽苦楚，因为那张脸被毁，她像个怪物一样活着，被逼喝尿吃屎呵呵，你尝试过饿到忍不住主动去吃屎的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