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笙将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少汝,说完后不禁一声长长的叹息,“大少奶奶这一次真的太受委屈了。听宗祁说呀,这几天宗禝少爷都有事没事地找茬儿,弄得家里都不安宁。我也替大少奶奶担心,明明很委屈还要......”涤笙不住地摇头,“爹不让我说这些,我也是偷偷从宗祁那里打听来的。”
“这么看来大少奶奶的日子不好过啊。”少汝听了不由地感叹起来,他仿佛都能看到宥钦受委屈的样子,他心头颇为揪心。
“是啊!宗禝少爷也真的太过分了,现在少奶奶还怀着身孕呢。”涤笙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去看这件事,很为宥钦抱屈。
“少奶奶怀孕了吗?”
“嗯!”涤笙道:“现在身子已经很重了呢。但还要照顾苗喜的遗腹子。”
“她身体不好,这......”
“孟少爷在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少汝一看正是秦家管家荣生,只见他径直走了进来,“孟少爷,老爷让我过来接您过府。”
“啊?”少汝惊道:“我家中有丧事,这恐怕不妥吧。”
荣生躬身道:“二少爷替孟少爷传了话,老爷说既然是急事就不必顾及这么多礼俗了,正好儿老爷也很想见见您,所以让我过来接您过去。”
既然秦敦诚派人来接自己,少汝也不好过多讲究,于是就摘下身上的白花和白腰带,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跟着发荣生去了。
秦敦诚在书房接见了少汝。一看到他就满脸担忧,“看你憔悴的样子,一定很累吧?”他亲自拉着少汝坐下,“唉~~杨家小姐也是没有福分呐。少汝,你千万要节哀顺变,不可忽视了自己的身子。”
秦敦诚的关怀之语让少汝倍感温暖,他作揖道:“东家费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
“那就好!”秦敦诚叹了口气道:“如果需要就在家里多歇息几日,不着急着回去。”
“东家,我这儿正有事情想请东家示下。”少汝神情严肃地说道:“不知道东家还记不记得邓光硕这个人?”
“邓光硕?”秦敦诚想了想道:“我记起来了,他是徽州分号的二柜。当初是戚老帮亲自请来的,听说很能干。”他看看少汝道:“怎么了?这个人有问题吗?”
少汝叹了口气道:“徽州分号的业绩陆续下滑,我查到邓光硕暗中将仁信和的客户拉去徽州当地的另一家票号泰日升。”
“噢?”秦敦诚听了眉头一紧,他起身踱了几步道:“有证据吗?”
“有!账本、还有我探听到的一些人。”少汝点头道:“不过......不过这事要是公开处置,恐怕有损仁信和的声誉。所以这些证据我迟迟都没有公开,还请东家示下。”
“嗯!不公开是对的。”秦敦诚点头赞同,“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会说我们连自己人都管不好,还怎么管理他们的财产。”
“那么......”少汝看着秦敦诚道:“我在回来之前已经停了邓光硕的所有职务,暂由三柜周晋东负责。”
秦敦诚严厉地说道:“此事绝对不能姑息。你回去后立刻将此人辞退,永不叙用。但缘由还需要斟酌,不可公开但也要让别人心服口服。”
少汝点头道:“是!我知道怎么做了。”他有了秦敦诚的授意就能放胆地去做这件事了。他忽然站起来向秦敦诚深深地作揖,“少汝在此向东家谢罪!”
“少汝,这是何意?”秦敦诚立刻过来扶住他。
“东家,少汝去往徽州已经半年有余,但是却没有令徽州分号蒸蒸日上,反而业绩下滑。”少汝再次拜下,“少汝内疚不已,请东家恕少汝渎职之罪。”
“少汝,别这么说。”秦敦诚拉着他坐下,“你年纪尚轻,在伙计们面前较难服众。况且那里都是戚老帮一手带出来的人,让你一下子全盘接管却有难度。能做到这样已很不错了。”
秦敦诚果然经验老道,虽然没有亲历却也知道少汝面临的困难,这令少汝佩服不已。“多谢东家体恤,我回去后一定会发奋努力,三年内让徽州分号业绩上升五成。”
“少汝啊。”秦敦诚拍着少汝的肩膀道:“要做大事就一定要有自己信得过的人,你接手的都是戚老帮的人,行事起来难免有所牵绊。如有必要,你大可自行安排人员的去留。”秦敦诚这么说,便是赋予了他更多的人事权力,这会让少汝处事起来不会因为人面而处处制肘。“但是......”秦敦诚又道:“仁信和毕竟是讲信义的地方,能留则留,不能留的也不要做得太不近人情了。”
“我明白,东家。”少汝应道:“请东家放心。”
秦敦诚满意地点头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不如留下来吃顿饭吧。太太也很记挂着你呢,担心你因为素青的事情一蹶不振。她很想见见你。”
“东家,吃饭就免了吧,我毕竟有热孝在身。”少汝婉拒道:“我一会儿就去给太太请个安,也好让太太放心。”
“这也好。”秦敦诚知道少汝是个懂得人情世故的人,便也不再强求,“那你去吧,多和太太说说话。”
“是。”少汝从书房退了出来便往杜兰芝那里去,一路上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却又好像在躲避着什么。不一会儿,他就到了杜兰芝的小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