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别问这么多了。给我就是了。”齐公子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宗禝心下实在为难,要知道这票号的规矩是谁都不能变的,如果他特例给齐公子放了银子,要是让父亲知道了准是一顿臭骂,说不定号规加上家法,有他好受的。“你究竟要多少银子?这号规我实在不能违反。大家朋友一场,我能帮的一定尽量帮你。”
齐公子也知道票号规矩大,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了。我自己想办法吧。”说着就起身要走。
“喂!你这是去哪儿?”宗禝追了出去。
柜上的宗祁好奇地看着他们,孟耀章见了便道:“宗祁少爷,好好算帐。万一算错了可就乱了账目了。”
“是。”宗祁听话地低头算帐。不过刚才看到大哥和齐公子两个神秘兮兮的样子,他心里还是满腹疑问。
孟耀章拿着紫砂茶壶看着柜上的伙计们干活儿,但余光也注意着门口的两个人。
宗禝上去拉住了齐公子,道:“齐兄。你有什么难处就告诉我,看我能怎么帮你。”
齐公子叹口气道:“不瞒你说,我赌钱欠了债。就算拿了月银也只够付利息的。我......我欠了五百两银子呢。”
“五百两?”宗禝惊道:“怎么这么多?你一个月也就八十两的月银啊。”
“可不是嘛!而且这利息越滚越大,我手头真的没什么钱了。”齐公子摇摇头道:“赌坊的人追得紧,我就算支了月银给他们也只够付了这个月的利息。”
宗禝道:“我手上倒是还有三四百两银子,反正拿在手里也没有用。要不你先拿去应急吧。以后慢慢还就是了。”
“哎呀,我的好兄弟。真是谢谢你了。”齐公子的神情明显松弛了不少。
宗禝回到票号对孟耀章道:“大掌柜,我想支我名下的银子。”宗禝自己闲散的银子也存在自家的票号里。
孟耀章道:“少东家要支取多少?”他拿起了支银子的取款条,打算替宗禝填写数额。领取银两本来就是最正常的事情,对此孟耀章虽然知道宗禝取银子是为了那位齐公子,但也没多问一句。
“呃......我自己填吧。”宗禝自己拿起了笔然后到一边写下了数字。他亲自到柜上把条子给了宗祁,“给我张银票。”他向弟弟使了个眼色,似乎在说不要对任何人说数额。
宗祁拿过来一看不由地看了宗禝一眼,但他还是替他出了一张银票。宗禝拿着银票就出去了。按照票号的规矩,储户领取多少银两都应该保密,所以就算孟耀章想知道宗禝一共领了多少银子,也不能问。就算问了,宗祁也不能回答。
苗喜临盆在即,杜兰芝已经命人约好了稳婆和奶娘,但秦家上下对此事倒并非那么重视,一切如常。反而宥钦怀孕的事儿让秦家上下打起万分精神,老爷夫人没少吩咐这个吩咐那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爷夫人对这位少奶奶的重视程度,那些拜高踩低的人也知道见风使舵,凡是大少奶奶的事儿都是头等大事,而姨奶奶的事儿就能暂时搁置一下,哪怕是再急的事儿。
忻州盛家知道宥钦有喜的消息后也是万分高兴,盛长玠特地让人备了山珍补品送来,而宥钦的亲哥哥六少爷盛宥锡牵挂着妹妹,于是向父亲请缨亲自送补品到秦家来。这消息事先通知了秦家,秦敦诚当然要吩咐人好生接待。秦敦诚特地叫来了宗禝,吩咐他届时要亲自去城门口接盛宥锡。
盛宥锡的到来对秦家是个考验,毕竟给宗禝娶妾的事儿是瞒着盛家的。万一让盛宥锡知道这事儿传了回去,弄不好会让两亲家失和。所以秦敦诚亲自吩咐秦家上下所有人,都不准提苗喜的事儿,如果谁说漏了嘴必当逐出秦家。并吩咐苗喜在盛宥锡来的这两日里不可出门。
宗禝听完父亲的嘱咐后显然有些不满,“爹......”他不太敢说,但不说心里又不舒服,“爹,这事儿似乎对喜儿有所不公啊。她也是我的妻房,为什么不能示人?”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秦敦诚皱着眉道:“要是过个一两年,这事儿也平常。但你自己想想,你媳妇儿刚怀孕,但你的妾就快要生了。你当人家是傻子吗?你们才成亲多久?这让盛家的颜面往哪儿搁?”不说这事儿倒还好,一说起来秦敦诚就一肚子火,“这都是你搞出来的事儿,我替你兜着替你瞒着,你倒还来说我对苗喜不公?”
这父子俩近期老是为了苗喜争吵,杜兰芝除了打圆场也没其他办法。“老爷,少说几句吧。事儿都出来了。还能如何?你骂也没有用啊。”她又转向宗禝,“你也是的。自己闯下的祸,你父亲替你瞒着,你还不知道悔改。”
宗禝撇了撇嘴不再作声,他也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用。秦敦诚睨了儿子一眼道:“这几日你给我好好对待宥钦,不许再去苗喜那里!听到了吗?”宗禝心里有气,这回连应一声的反应都没有,转身就走。秦敦诚见了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看看!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气死我了!早晚被他气死!这么不懂事,将来怎么把家业交给他?”
杜兰芝忙道:“老爷,你别生气。他也是使性子罢了。一会儿我就去说说他。您也别说这家业的事儿,老爷就这一个嫡子,不给他给谁呀?再说宗禝也就苗喜这事儿上出了岔子,其他的事儿不都是听老爷的吗?”
“什么叫我只有他一个嫡子?”秦敦诚气冲冲地说道:“秦家也没有说一定要传家业给嫡子的家规!”秦敦诚的气话一说出口就知道错了,他看到杜兰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忙安慰道:“你也别多想了,刚才我也是气话。宗禝这孩子太让我失望了,你好好说说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