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咆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真是个疯子!”鬼手在心里愤怒咒骂。
“我本来就是疯子,将一切告诉给我,不然拼着鱼死网破我也要和你玉石俱焚。”
李彻冷笑,转动左轮弹匣仓。
鬼手咬着牙说:“你在威胁我……”
“大家不就是在威胁中相处过来的吗?”
寒光一闪,李彻拔刀,切下了自己的无名指。
他一口咬住自己的无名指,嘴里支支吾吾:
“说人话,不然接下来我就把我的手给吃了,大不了最后就是少一只手,可到时候你离自己的复活美梦又要疏远几百年了。”
血从伤口滴滴落下,泛着微妙的光泽。
可以想象其中的灵力之丰富,因为连李彻这个纯种人类都产生了“好像冰可乐想喝”的错觉。
鬼手沉默。
李彻甚至可以想象到鬼手的暴怒,那熟悉的强烈反噬将伴随着它的复仇席卷自己的每一根神经,就像唐僧的紧箍咒。
每当野猴子蹦跳着撒欢,撒欢着犯戒时玄奘法师就会双手一合念起那让威风凛凛的齐天大圣也要抱头痛哭的咒语。
但他想错了,鬼手没有发怒,他沉默,沉默很久很久。
李彻的脸因为这沉默中的疼痛而微微扭曲,神经几乎要被无穷无尽的痛感淹没,他几乎就要晕过去。
但他还是静静地看着自己“骨肉相连”的右手,神情苍白又淡漠。
这种接二连三的摧残即便有大量肾上腺素也不管用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右手的断截面就像被一千根针细细扎着,又像在熔炉里用小火烧着。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产生了自己右手还在的错觉,这时他就明白这是截肢患者常有的“幻肢痛”。
失去的手脚还在神经里隐隐作痛。
即便李彻曾经感受过很多遍这种痛苦,但此时此刻也不由冷汗直流,伤口因为没有包扎大量失血,他能感觉到体温也在飞速的下降。
血液里面似乎都泛起了冰渣。
他突然想到盗取天火的普罗米修斯,那个家伙受到的惩罚是被铁索穿过琵琶骨绑在高加索山的山巅,他的胸膛被宙斯用雷霆劈开,露出鲜红的脏器,众神之王下令让秃鹰终日啄食他的肝脏,神的不死性将他做苦痛的悬崖绝望。
他想普罗米修斯,想那个家伙在高加索山时会肠子内脏流了一地,却目光如炬的看着天空。
不行,那画面太他妈鬼畜,让他强撑着笑出声来。
“你……”
“嘭”的一声,血溅在李彻断眉上,整只手掌没了。
鬼手破口大骂:“你疯了,我还没说呢!”
“哈……抱歉,条件反射了。”
李彻扭曲地微笑。
鬼手叹息:“当初我就不该因为先天呪体选择你作为我的宿主。”
“那是命运,命运会诱使你选择我。”
李彻疼得嬉皮笑脸。
“至少现在,你终于答应和我好好说话了。”
……
片刻后,四散的蛇带将那些碎肉重新包裹缝合出手的轮廓。
李彻摸了一根针出来,针后带了一根线。
他边将手掌缝到手臂上,边说:“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蝴蝶夫人抢了千蜘蛛王的晋升仪式?”
这么说也怪不得千蜘蛛王会在里面说些什么篡权者之类的了。
“大将之路的晋升方法以我所知便有三条,蝴蝶夫人用的便是第三条‘夺祭’。”鬼手幽幽叹道,声音像个谆谆教诲的老人。
“夺祭只有一些特殊的恶鬼才能做到,而蝴蝶夫人恰恰就是其中一个。”
李彻说:“可你跟我说她已经开启大将之路,苏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杀我。”
“那是蝴蝶夫人选择的残缺的大将之路,那条道路空有大将之躯却无大将最标志性的鬼蜮与灵力化铠。现在有更完美的道路摆在她面前,我想她应该会做出选择。”
“选择是我做出的。”
“因为那个女孩么?”
“因为我自己。”
“可你还是因为那个女孩愤怒,所以心中怀着复仇的快感将白茧投出。”
“你是说我被蝴蝶夫人蛊惑了?”
“那当然,不然正常情况下的你要么自爆,要么会愤怒的献祭寿命与灵魂拔刀。”
鬼手顿了顿,“哦,抱歉,我差点忘了,你很少有正常的情况。”
“拔刀?”
李彻轻声说,“我的确应该拔刀的。”
“所以现在也不迟啊。”
鬼手的声音突然缓慢下来,像一层纱。
随着他的话,李彻左手缓缓抽出菜刀,刀锋对准右手手腕。
突然,他清醒过来,菜刀插回腰间:
“你当初说我有三个月时间找到大将阶妖怪来摧毁白茧,到底是什么方法?”
鬼手似乎叹息了一声:“让大将妖怪吃了她,她的灵魂与血对于大将来说是大补之物。”
“你不是喜欢灵魂与血么,为什么不吃完她。”
“我打不过她。”
很实诚的理由。
“你也就吓唬吓唬人了。”
李彻感慨一声看向远处红黑混合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