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透过马车上的伞盖,看向琼室前的玉门,其上有华丽的罗盖,隐约能见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正朝此处凝望。
他转过头对着九侯说道:“那人一定是苏妲己吧。”
身旁的九侯却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马车,神情忧虑,向身旁的武将招了招手。
那武将靠近前,躬身行礼。
“在朝歌不用行这些礼数,这里不流行这些,还要被抓住把柄。”九侯摆了摆手,“你到后面去见她最后一面吧,今后你就充入王的奴隶营,见机行事吧!”
武将又想躬身,但也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就放慢骑行的速度,和后面的马车随行。
车内人掀起窗帘,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马上就要分开,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女子再也保持不住沉默。
武将习惯性的将手握住腰间的短剑,手上的指甲都嵌入了肉里,他最后看了女子一眼,说出的话也带了一丝丝颤抖:“我也会在朝歌……”
女子笑了起来:“你知道王朝可以有几个妃子,但只需要一个祭祀,妲己不会放过我的,她甚至不会放过我父亲和西伯。”
两人自此再没有说话,在高大的鹿台前,武将被拖入囚车,他甚至都没有机会再看向马车一眼。
幻象到此崩塌,赵墨和顾星月又一次离开了海浪,两人对望了一眼,神色复杂,还是顾星月将话语以意念传达给赵墨:“这是我们的前世吧?”
赵墨只是回了短短的一句:“这可够糟糕的!”
顾星月还沉浸在刚才的幻象氛围里:“你说我前世的九侯女是不是就是周姬?”
赵墨在下一个巨浪遮蔽过来之前,问道:“周姬是谁?”
顾星月一时不知该怎么答。
两个孩子心情都不好,就此迎来了第三波巨浪。
幻象也随之而来。
饭后归书堂,鹂儿婉转柳枝头,绮窗半开。
他手持茶筅轻搅,恰是微醉时分,击拂不周,茶末溢出杯沿,引来对坐的她一声轻笑。
他不以为意,意态潇洒,抬手指向身后书架,低声吟咏:“娇女窈窕翳霄晖。”
她仍掩口微笑,轻抬酥手,将流苏髻上的玉簪扶正,慵懒应答:“丁字格,第二个书匣,《黄庭内景玉经》,第九行,下一句是‘重堂焕焕明八威’。”
说完将罗扇舞动香风,抬手就要将他刚点完的茶杯举起。
“且慢!”他起身踱步走近书架,真从丁字格中打开第二个书匣,拿出那本薄薄的《黄庭内景玉经》书卷来,微笑着递给她,说道:“可是第九行?”
她将书卷拿起,不用细看就发现这句已到了第十八行,恼羞着道:“官人就会耍赖,这卷可是你昨日重新誊写,字写这么大忒是丑陋。”
手中罗扇作势打向他,书卷却早放于桌上,玉手抢夺刚点完的茶盏。
他哪能令她如意,手拦住她的衣袖,一杯浓茶泼洒的到处都是,衣襟带香,两人闹成一团,将欢笑和着春风,掠过窗外微皱的水塘。
幻象如褪色的壁画,斑斑点点逐渐风化,露出海浪的底色。
巨浪过去,赵墨他们俩终于看到了伽玛说起的大漩涡,这是他们进入魂海前特意被叮嘱的入口。
他们是被伽玛裹挟进入魂海之中的,因此,除了接触魂海浪潮产生的前生记忆碎片,首要的就是通过魂海上的大漩涡,进入伽玛指定的地域。
其实也由不得他们自作主张,除了被巨浪涌过时互相抓紧些,他们根本就是身不由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如果此时有人在洞穴中看到他们的身体,必然会留意到,他们手臂上注射进去的探测器此刻在发着光。
大漩涡并不深,虽然巨大,但并不深邃,刚被吸入,就如同被传送到另外一个世界。
巨大的齿轮在转动,在其轴线上,各个大小不一的齿轮互相啮合,延伸出更多的精密结构出来。
视野中被各种大型机械构件给充斥。
顾星月拉着赵墨,在高速运转的皮带上奔跑,她就像个第一次踏入玩具店的小女孩,新奇地看向每一个传动的连接处,为眼前的机械迷城献上银铃般美妙的笑声。
这个笑声是如此的有感染力,以至于赵墨一开始是浑浑噩噩的被牵着走。
皮带无限延伸,巨大的皮带轮一个接着一个,这里似乎有重力,又似乎没有,每个皮带轮都连接着大小不一的电机。
从这里开始电线无处不在。
顾星月指指点点,笑着给赵墨解释哪个是蜗轮,哪个是蜗杆。赵墨却大部分时间盯着顾星月看,他急切想看清她的脸,但在这里,他始终看不真切,似乎有一层迷雾覆盖在她脸上。
顾星月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关切地问了一声。
“我看不清你的脸!”赵墨老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傻瓜,这里是伽玛的梦境里啊,我们除了自我认知,和被动接收的梦境认知,是不会有他知产生的,我们在外面乌漆嘛黑没有看清对方的脸,没有这方面的认知,所以看对方都是模糊的咯。”顾星月说道。
“你懂的真多,那这个梦境为什么这么奇怪?”
“伽玛不是人类啊!他是人工智能!”顾星月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解释。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