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哥哥,重哥哥。”小小的声音传进崇明的耳朵,叫了很多声才把他叫还了魂。
崇明一愣,赶紧盖紧了自己养玉螟的陶罐,收到床内侧的博物架上,嘴里不免嘀咕:“什么虫哥哥、虫哥哥的,讲了多少遍,念‘仲’的音!再说了,谁要给你当哥哥!”
他走到门口,开了一条缝,露出实在算不得好看的面色。虽然刚刚陷入的是回忆,可是正所谓人生四大喜事,洞房花烛夜怎么也能名列前茅,谁愿意在这一刻被人打断呢?
“何事?”
小小显然被吓住了,虽然重哥哥也难得对她笑,但人家天生好看,原以为什么样的表情都是可以接受的,岂料原来露出如此凶恶的表情时,正因为与姣好的容貌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反而让对面的人更感到惊吓。
她怯生生地朝外面的某个方向指指,说着简短的话语:“他,他找你。”
药庐里统共就他们三个,因此小小口中的这个“他”只能是厌武无疑了。崇明不知道师父什么事这么着急,非要让言语不熟练的小小来传递消息,想必非常重要,便急忙反锁了门、奔了出去。
厌武坐在自己日常打坐的榻上,显然刚完成了小周天的运转,精神清明,配以花白的头发和须髯,显得格外仙风道骨。
崇明还没进门,边听得师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阿重,到里面来。”
他自然乖顺地进去了,偷眼看了看厌武和他的周围,除了准备开始饮茶的用具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师父急招徒儿来,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也算不上大事,不过告知你一下,最近就别去山脚下的市集了——当今圣上驾崩了。”
举国治丧,自然这几日里要停止所有的集会、娱乐活动,让负责日常采买的徒弟少跑一趟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如此原因还“算不上大事”,倒真叫崇明万分错愕。尤其是一声“圣上”,他的第一反应还是崇珩,心里不觉一沉,有点悲从中来的意思,却又听见厌武的后半句——
“朝廷已经派人向移居江东的文王带去了祖宗规制,相信文王殿下不日就会回到雍都即位的。”
文王是高祖给崇珩封的号,一直很贴合他寄情文章山水的作派。崇明这才反应过来,那么师父刚才说驾崩了的那位圣上只能是隆帝崇琓!他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前世今生和崇琓都几乎没有过交集,对他唯一的认知便是“这是对我祖父逼宫、对我父王屠戮的罪魁祸首!可惜他死得早!”
前世里,崇琓也是在崇明与灵韫还在西羌学艺期间升天的,崇明虽然有不能当面对决的遗憾,却因为距离等别的因素并没有太纠结此事,何况后来崇琓之子崇晖在半年后也随他的父皇而去,崇明连他们薨逝的具体日子都没有特别计较过。
“知道了,师父。”他躬身应了。
“你的玉螟怎么样了?”厌武随口问道,“最近饲养它,有什么心得否?”
“啊,挺好……就是小了点。”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师父,这玉螟最后会长到多大?”
厌武停下了拨茶叶的手势,看看他:“你从书中查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