烀肉好了。
米饭好了。
众人围着大厅的桌,大吃一顿,一个个狠吃狠喝,活似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恨不得把肚子吃撑吃爆掉。
正吃着呢,一个熟人来了。
“都吃着呢。”
李山裸着上半身,胸膛不知被谁刮了一刀,血淋淋的,胸毛都被刮干净,背着一口李牛同款九环大砍刀,伸手抓了烀烂糊的猪腿,一口连皮带肉,嚼吧嚼吧就下了肚。
“大教头!”
一个个或端碗,或抓肉,此时都站了起来,把嘴里的吞进去,稀稀拉拉喊道。
“都是糙汉子,学酸书生那么多礼数作甚?”李山嚼着猪腿,说话含含糊糊,“门口那俩,谁杀的?”
“我。”
柯白开口回道。
“怎么杀的?”
柯白将之前的情况说个清楚,没藏着掖着,毕竟这里头也没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左右不过是没武德罢了。
听完,李山将肉丝都不带留的猪腿骨一丢,哈哈一笑:“你小子真是个混帮派的料子!”
嗯?
柯白有些不解。
李山也没卖关子,讲道:“这俩人跟你们来历颇似,也是从流民中选出来的,本就是功夫上了身的力壮境武人。”
什么!
众人哗然。
“力壮武人!白爷竟然一下斩了俩?”
“白爷功夫也上身了?”
“白爷天才啊!”
李牛、瘦猴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柯白身上,面露惊骇。
力壮武人!
小拇指一勾就能吊起石锁的角儿!
李牛自诩有把子蛮力,但也做不到这种事情,功夫不上身,天生的蛮力没法子力灌指尖,大开大合都怕一击脱力,更不要说这种拇指吊石锁的事儿,他是干不了的。
李山大笑:“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儿,你们瞧。”
他伸手一指。
众人随着李山的手指看去,只见这两个被柯白斩杀的敌人持刀的主手有残缺,或是少根手指,或是腕部有疤。
“力壮武人也是人,残缺了就是残缺。”李山讲道,“这两人当初我也以为是好手,还是门主法眼无差,看出这两人的遮掩。断一指,刀便拿不稳当,更不要谈手筋受了大创,一身实力十不存一。虽如此,若不是取了个巧,他二人将你们大卸八块是轻而易举。”
原来如此。
柯白恍然大悟,两个十不存一的力壮武人,怪不得自己能斩了,还以为“中人之姿”其实是个误解,其实自个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呢。
果然,评价还是靠谱的。
“大灾难捱啊。”
李山感叹一声:“若非这一场大灾,赤地千里,颗粒无收,这两个力壮武人如何落得如此下场?”
要是在村里,力壮武人已能称霸了。
但!
不够。
大灾之年,朝廷不管,各地敛财,武人终究是武人,逞一时之勇,怎也没法与天灾抗衡。在灾民当中随波逐流,为了抢食,甚至把吃饭的家伙给毁了。
同为武人,李山也是心有戚戚。
“不说这些。”
李山一摆手,众人连忙让出座来,叫他坐下,然后以柯白在前,李牛、瘦猴左右,其余人在后的顺序站在他前头,等着讲话。
“说说情况吧,光听你的了,其他人的呢?”
李山一发话,大伙儿七嘴八舌,把刚刚的战果讲了出来,都是大白话,说的也快。
李山听罢,伸手抓了只烀熟的全鸡,撕个鸡腿下来,道:“这悦来楼算是打下来了,你们也算是立功。咱们虎煞门,立了功,自然有奖,每人赏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众人喜上眉梢,情不自禁。
他们这些虎煞门还不算正式入门的门人,每月也就一百个制钱的月俸,等成了正式门人,那一月就能有八百个制钱。
一个制钱,在这没被大灾霍霍的宁安县里,能买十个白面馒头!
而一两银子,则等于一千制钱,也就是虎煞门正式门人一个多月的月俸啊。
“谢大教头!”
“别谢我,谢门主。”李山三下五除二吞掉整鸡,然后道,“这规矩是门主定的,不是我定的,要谢也是谢门主。还你们三个,另有赏赐。”
他说的是柯白、李牛、瘦猴三个。
“都是狠角儿啊,下手厉害,卵蛋都给割淌了。”李山哈哈一笑,“不过解气!痛快!”
瘦猴没说话,只是在那笑,笑得后面人下面一缩,生怕这位生性起来,把自个的也给割了。都没娶媳妇儿呢,也没准备入宫伺候皇上,那玩意儿自然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