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她摇头,说菜好吃。
后来,后来赵沂知要去出差。
听说是他们一直追的那个贩毒集团有了点眉目。
赵沂知说,等他这次立个功回来,没准能胜任副队长,拿着功勋章,风光光地娶她回家。
那天晚上,他抱着她亲吻,“舍不得你。”
“又不是见不到了,等回来休个假吧……”
“好。”他附身,着力撞过去。
赵沂知走后两个星期,赵淮知高考中午过来家里吃饭。
“嫂子,我哥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她正给弟弟榨鲜橙汁,随意答他,“应该快了?我也不知道,这次任务挺重要的。”
赵淮知点头,安心吃面条。
临去学校前,他说今晚上爸妈出差回来了,明天中午就不过来吃饭了。
“好。”
赵家有阿姨在,但他从小是赵沂知带着,跟他也更亲近,时不时往这边跑,大部分时间,他自己伺候着弟弟吃饭,不怎么让她动手,明明她手艺也很好的。
那会儿,赵淮知马上高三了,说还没尝过嫂子的手艺。
赵沂知就骂他:想吃什么以后让自己媳妇儿做去,劳烦我媳妇儿干什么。
赵淮知和他顶嘴,说他才舍不得。
赵沂知:那你就使唤我媳妇儿?我不心疼?再说了,你和人姑娘表白了吗?人家答应你了?
陈萤给了他一巴掌,悄悄应下,说等以后你哥出任务不在家单独给他开小灶。
还有啊,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下厨,一起吃饭,一起收拾家里,是很幸福的事,不是累赘,等他以后谈了恋爱就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
她当时笑得很甜。
三天高考,赵淮知虽然不在这边吃饭,但她始终记挂着。
毕竟是赵沂知唯一的弟弟,还那么支持他们的感情,赵沂知不在海州,她作为嫂子,不得替他好好照顾吗。
所以,等他高考结束,她请客,带他去吃好吃的。
她很兴奋地订饭店、选菜,期待着赵沂知回来和他讲最近的事情,会很满意她的懂事。
后来呢,后来怎么回事她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只模糊印象着自己是跑到法医室的,在走廊里摔了一跤也没觉得疼。
“小萤啊,沂知他……”
周叔和禁毒支队的一众队员守在门外,周叔手臂上还绑着绷带。
“嫂子,你,你冷静点……”
有人过来扶她的胳膊,她也没知觉似的,拖着步子走进法医室,一把掀开盖在赵沂知身上的白布。
她一下跪在他面前。
赵沂知脸上一道十多厘米的伤口,小麦色的胸口被烙上一串数字,各种伤痕覆盖着,周围皮肤都不成样子了……
她模糊认出来,一时无法呼吸。
……
那是他的信仰啊,那是他的警号……
“你,疼不疼啊……”
他最喜欢用力抱她,把她按在自己胸膛,让她听自己心脏为她而跳,她也喜欢那样靠着他,可现在,别说靠过去,她连碰他都不敢。
门外的声音她都听不到了,就那样守着他,虚握着他的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道里传来一阵凄烈。
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她知道是谁。
抬手撑住台子,她着急起来,一个不察又跌在地上,一旁的法医助理扶住她站到一旁。
赵母的声音让她清醒了些,之前见到的雍容高范的人,这会儿完全没了架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
赵淮知是高考完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校服,他叫了声嫂子,陈萤没反应。
这孩子硬要听法医说话,没人拦得住。
她就在一旁,麻木到忘了当时是什么感觉,赵沂知去世好久才慢慢回想起来,那样完整的一幕幕,如慢动作电影一样,一点点回溯,每清楚一分就痛一分,整晚睡不着觉。
“任务失败了,其实,我们回来已经几天了,消息封锁得严实,没人往外露。”
“兄弟单位搜救整整四天,最后我们,我们是在边境一棵百年老榕树上找到沂知哥的,他……他被挂在树枝上,已经没了气息……”
法医的汇报进行到一半,赵母哭晕了过去,赵淮知站在周叔身边,一把抽出他腰间的枪往外冲。
场面乱作一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公安大楼的,再回过神来,夏日的阳光刺得眼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