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快。”孙方宏招呼道。
车上下来两个工作人员拉开后车厢的门,孙方宏和刘朔合力将女孩放置在平车上,再先后坐进车里。
“我俩都跟过去?”李文看了眼席昌盛,“要不要留一个在寝室。”
“留一个。”刘朔微微颔首,“有什么事我们及时通气,真有处理不了的也能通知辅导员。”
“行,那我先回寝室。”席昌盛低头看了眼腕表,指针已指向七点,“有事电话联系。”
他转过身,又回头比画出“六”的手势朝刘朔晃了晃。
“好。”刘朔挪动身子,给登上车的李文让出一个空位。
随车的医护人员给女生打上吊瓶并接上心电监护仪,刘朔看着他们的动作,一直紧缩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种事。”车厢门关严后,孙方宏转动着胳膊缓解酸痛。
“可不是,本来就是下课去踢个球。”李文答道,“平常这个点我们已经在食堂吃饭了。”
“早知道,也许不去踢球更好。”孙方宏用力按着肩膀。
“你就是事后诸葛亮,话说,你第一次背女生吧,累成这样。”李文打趣道,看了看车内几人,又觉得场面不合适,便噤了声。
刘朔静静地坐在车厢一角,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只是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车窗外,原本温暖而迷人的夕阳余晖,此刻在他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光芒。
自己的表姐,何筱,在市二院急诊科从事护士工作五年有余。几分钟前,她回复了自己发过去的关于女孩症状的信息,内容言简意赅——
“和病人保持距离。”
刘朔感到心烦意乱,自从上周末家庭聚会她提到院里的一例特殊病例后,自己的心里始终耿耿于怀。
“高龄老人,突发高烧、反复休克、多器官衰竭,无法查明病因,入院没到一天人就没了。”
他对表姐当时说的话记得很清楚,尤其是之后的一句。
“院领导对这个病例讳莫如深,只知道病人遗体没有让任何人甚至是家属接触……禽流感吗?不是,据说不是已知的几种常见急性传染病……有没有查明感染源?我只是个小护士,哪里能知道这些内部信息,只知道院领导很紧张。”
此刻,车厢后门上两方窄窄的窗户外,楼宇参差错落,车辆川流不息,蒸腾着浓浓的城市烟火气,却仿佛失去了生气与活力。
刘朔的目光不经意间移到了躺在平车上的女生身上,在药水的作用下,她苍白的脸庞似乎恢复了一丝丝红润。
然而,那台监护仪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和如山脉般无规律的波形却在默默地讲述着另一个事实——情况依然十分危急,还远不到放心喘息的时候。
救护车继续在城市的街道上疾驰,突然转过一个急弯,成筑大学那标志性的建筑群徐徐从视线中消失,被暮色所吞没,最后完全消融在沉沉的夜色中。
前方的车流稀疏了些,司机紧握方向盘,用力踩下一脚油门,救护车猛然加速,向前疾驶。
两股尘土随着飞驰的后轮翻腾而起,如同两条黄色的尘龙,在暮色中飞舞,渐渐弥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