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啊,哎,你还是出国呢,那么远的地方,更要注意安全……”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妻子絮絮叨叨地说着,把他送至门外,她看上去依依不舍。
他心里登时一片柔软,揽过妻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安慰她:“我会注意的,你在家也照顾好自己,还有,辛苦你照看妈了。”
妻子点头应道:“我会的,你放心吧!”
他十分信任他的妻子,放下心来,在妻子的目送下,提着行李走了。
没有想到,他在加拿大的交流访问还没有结束,就收到了母亲脑梗死亡的消息。
回到家,妻子抱着他哭的伤心欲绝,他默默流下眼泪,抱紧了妻子。
他只有妻子这一个亲人了。
一个黑暗的巷子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有一个声音听着十分耳熟,他轻轻凑近。
“怎么?你想就这么跟我断了?”男的说。
“那你想怎么样?我现在每天提心吊胆的,我受不了了……”女人低声呜咽。
“你赶快跟他离了,跟我走,离开这个鬼地方就会好了。”男的很不耐烦。
“我……”女的好像在犹豫。
“怎么?你舍不得了?”男的听着有点生气。
“我,我没有……”
“那是咋地,是嫌弃我了?比不上人家出过国的教授?”男的声音大了点。
“嘘,你小声点……”女的急忙提醒男人。
“嘘什么嘘嘘嘘!你要是不答应跟我,我就把你害死你婆婆的事儿捅出去!”男的恶狠狠道,”谁叫之前咱们在你家做的时候,你叫的那么浪,怕被听见了就到酒店去做,结果老太婆摔死了没人管……”
躲在黑暗中偷听的他只觉得一阵眩晕,那个女人的声音,是他一贯温柔体贴的妻子。
他们的对话就像一把刀,剜在他的心上。
画面扭曲旋转,女人双眼瞪的大大的,眼球仿佛要从眼眶中爆出,惊恐又哀求的看着他。
那是他曾经挚爱的妻子,不,现在也爱着她。
妻子是那么的可怜无助,他犹豫了,握着屠刀的手慢慢垂下。
这时,一旁爬来一个老妇,她七窍流血,凄厉地大叫:“儿子,报仇!报仇!报仇!”
“啊啊啊!!!”他忍无可忍,挥下手里的刀。
妻子的惨叫声,母亲凄厉的笑声混杂在一起,无比的刺耳,他瞬间感到无法呼吸。
“啊!”他从梦魇中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叮铃铃——
耳边充斥着闹钟的尖鸣,烦得要死。
他抄起闹钟,砰的一声,使劲摔在对面墙上,还在响着的闹钟摔了个粉碎,世界安静了。
“呼……”他脱力般靠在床头,竭力平复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慢慢地拿起床头柜上的银边眼镜戴上。
洗漱整理好,他拿上黑色单肩公文包,准备出门。
开门前,他像往常一样站定在挂在玄关的镜子前看了看,镜子里是一张满是沉寂的脸,毫无生气。
镜里镜外两张脸无声对视,几秒后,那张脸突兀地挂上了和善的笑容,原本木然死气的脸魔术般消失了。
他打开门走出去。
门外很热闹,小区里上班的上学的都在赶时间。
他刚出门没走几步,就传来隔壁二楼胖婶爽朗的声音:“卞教授,早啊!”
卞晋挥了挥手,笑着回道:“胖婶,您早啊!”
这时,越芽也正好出门,她看到他立马笑着打招呼:“早上好,教授。”
卞晋发自内心笑道:“越芽,早。”他嘴角带笑朝她走去,让人如沐春风。
一天的教书育人,和同事的和睦相处之后,他回到家,一进门,温和的脸孔瞬间消失。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个小时,热了超市买的便当,随便吃了几口,随后又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睡前,他吃了2片药,拿出一个崭新的闹钟,调好时间摆在床头,掀开被子躺下。
这就是他这几年无聊的生活了。
杀人是会上瘾的,虽然不是他直接动的手。
自从他的妻子死后,他就时常感到自己神经无比兴奋,内心无法安定,渴望血液喷涌的画面。
然而,他是一个理智的人,不会蠢到亲自沾染鲜血,他一直靠吃躁郁症的药来压制杀人见血的冲动。
自从搬到了安心小区,了解到越芽的身世,卞晋感觉自己突然活了。
她在苦难中成长起来,却依旧看起来那么乖顺,她是一个绝佳的人性实验品。
他好像找到了依托一样,奇异地没有以前那么狂躁了,慢慢地,减少了药量也没有出事。
事实上,越芽的养母李大莲,起初,他觉得自己苦寻的“钟情”,竟然在一个妇人身上看到了。
但后来,李大莲逢人就说自己如何专情,一副对她死去的丈夫无比忠贞的样子,以此博得大家的称赞。
因此,他不认为她那样一个庸俗的人会有这种高尚的品质,只是高举贞节牌坊以标榜自己而已。
这几年,他每年都会雇侦探调查越芽,他早就知道她在前年交了男朋友。
那个男的他之前也顺便调查了,独生子,家世富有,还有——情史丰富得他想宰了他。
卞晋觉得玷污了他的实验品。
不过,最重要的始终是越芽,其他的与他无关,他不想节外生枝。
只是,没想到他们又和好了,这么轻易地和好了,实验难度降低了,他又不满意了。
最主要的是,他等不了了。
回到酒店,啪的一声,把医院开的药丢在桌子上,卞晋在窗前的旋转椅上坐下,看着窗外沉思。
他不断摩挲着下巴,内心很是焦躁。
看来要做点什么了。
今年他还没有找人调查过越芽,他每次都是重新找的人,之前用过的绝不会再联系。
思考良久,卞晋做了决定。
这次就亲自来吧,反正他已经辞职了,除了这件事也没什么事可做了。
自从亲自打探到他妻子的来历,卞晋就一直保留着花钱买信息的习惯直到现在。
当初他的妻子是亲戚介绍的,说是隔壁县的,没有谈过恋爱,是一个很纯洁贤淑的人,后来他才知道她有过几段关系,而且名声不好。
这些他的亲戚都是知道的,只是他们没有告诉他——为了所谓的介绍费。
在他接连失去了母亲和妻子后,那些欺瞒过他的人又假惺惺地来关心他了,他们伪善的嘴脸,他看到了就想吐。
他恨他们所有人,他时常感觉快失控了,忍不住想把他们都杀了,最终他断绝了所有联系,搬到了昆市。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只相信自己查到的真相,只要钱给够,祖宗八代都能给你查出来。当然他还会自己去实证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