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明想把自己给叉出去。
自从他到孟乐县“署”县丞以来,就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升过堂,而且还是晚上!
按照律法,晚上是不用升堂的,可现在却由不得他。
上百名难民举着火把将县衙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正与官差对峙。
“赵……赵捕头,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在升堂前,宋景明小心翼翼的询问。
前两日他在得知有难民出没的消息以后,就赶紧的让壮班的班头牛德胜在城关设卡,不让难民涌入,他只想平平安安的等到新任县令赴任,然后将烫手山芋交出去,他再风风光光的去个富庶的大县任职,届时再狠狠的捞上一笔,岂不美哉?
可谁知道那天杀的牛德胜压根儿就没把他的嘱托当回事,不仅如此,还私自收受财物,放难民进城,这可真是只管腰包鼓鼓,任他洪水滔天!这可把宋景明气得肝疼。
最让他生气的还是牛德胜自己捞了钱,满嘴都是油,却连汤都没给他剩下一口。
老子可是县丞,这也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吧?
宋景明虽然怨气滔天,可他却拿牛德胜半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听之任之。
“宋大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呀,我醉酒路过山神庙,却被这帮可恨的贱民给拦下,他们不仅劫走了我身上财物,还将我打了一顿,简直太没王法了!”王顺立刻哭哭啼啼的说道。
“咦,你这声音好生耳熟,你且抬头让本官看看你……”宋景明狐疑打量,晚上光线昏暗,仅能借助火把的光亮看清楚公堂内的场景。
等到王顺抬头,他这才惊道:“这不是王公子吗?快快起来,怎么让人给打成这样了?这要是让满堂春的姑娘们看到了得多心疼啊,你们愣着做什么,快把王公子扶起来!”
宋景明认出王顺以后立刻招呼左右,但旁边有人小声提醒了一声:“大人,这是公堂。”
“咳咳,大胆刁民,是你把王公子打成这样的吗?拉下去,打二十……不,四十大板!”宋景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猛拍惊堂木,呵斥说道。
“大人,你不问是非曲直,仅凭此人一面之词便下定论,这并不符合大云律。”公堂上有人淡淡说道,正是姜朝云。
“有道理……那你说说为什么要打王公子?”宋景明只想快快结案,结果怎样并不重要,但很快他意识到一件事,他指着姜朝云质问道:“大胆,见到本官你为何不跪?”
“我有功名在身,按律可以不跪。”姜朝云从容说道。
“没想到你小子贼眉鼠眼的看不出来还是个秀才,罢了,你是如何殴打王公子的,从实招来!”宋景明并未太把小小的秀才放在心上。
“他在血口喷人!此人醉酒以后到山神庙出恭,被发现制止以后,不仅不走反而调戏良家女,被我等发现便揪住他来见官,所谓劫掠财物不过是无稽之谈!”何冲冷笑说道。
“胡说!王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怎么可能会调戏什么良家女,而且山神庙哪来什么良家女?怕不是风尘女吧?”宋景明与王顺是旧识,显然帮着王顺说话。
此时站在堂上的姜朝云提醒说道:“宋大人,办案可不能主观臆断,要讲凭证。”
“这种事情本官当然知道,还需要你提醒?”宋景明冷哼一声,不屑一顾,转而看向何冲:“你说王公子调戏良家女,可有凭证?”
“这个……”何冲还没曾料想王顺还倒打一耙,一时间没了主意。
“有人证吧。”姜朝云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对对对,有人证!”何冲立刻反应过来。
“传人证!”宋景明猛拍惊堂木,他挺直了腰板,势要把此案办得干净利落!
很快在一阵嘈杂声中,一个衣衫素净的女人上堂来,她年纪在二十二三岁,颇有姿色。
“堂下何人?何方人氏?”宋景明问道。
“民妇葛氏,乃葛家寨人氏。”葛氏如实回禀。
“你且说说今夜王公子是如何调戏你的?”宋景明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