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吵,乌压压的一片人涌进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蛮人的奸细?”
在难民乞求进关的时候,班头灌了一大口酒,他个子不高,但格外的壮实,皮肤黝黑,有一撮凌乱的大胡子,胡子上满是肉渣和酒渍,他走过来骂骂咧咧的呵斥。
“官爷,我们可都是汉人,怎么会是蛮人的奸细,您就让我们进城吧!”
“我们都是大云国的百姓,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哦?你们说你们是云国的百姓,那我且问你们,你们可有照身和路引?按《大云律》,无路引不得擅自离开属地,否则一律按细作论处!”班头鼻孔朝天,冷笑说道。
“什么路引和照身?我们祖祖辈辈都在孟乐县生活,官府从未发过这种玩意儿,你这不是存心刁难人吗?”当即有人怒起,呵斥说道。
“怎么没发过,是你们自己不来领,这能怨谁?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否则老子对你们不客气了!”班头手握腰刀,威胁说道,在他身后的七八名衙役也都围拢过来。
“你……”
眼见得冲突一触即发,这时难民中间有长者走过来阻止了血气方刚的青壮,他塞给班头一小块碎银子,赔笑说道:“官爷息怒,官爷息怒,年轻人不晓事,官爷莫要与他计较,这权当各位官爷的茶水钱,请各位官爷行个方便。”
班头瞥了一眼碎银子,并没有去接,冷哼说道:“打发叫花子呢?”
这让难民中的几名青壮再次怒起,几名长者和妇人连忙拉住他们。
这时几个妇人又摘下手镯、戒指等首饰,交到几名衙役的手里,衙役掂量了一番,又走到难民群中,挨个挨个搜刮。
姜朝云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这样的行径与盗匪有什么区别?
“喂,小子,你这贼眉鼠眼的看什么看?怎么,很不服气啊?我看你白白净净的不像是山里人,该不会是细作吧?”这时有衙役走到姜朝云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脸问道。
“官爷,这是我远房的外甥,从普州来投奔我的,刚来不久,这个还请笑纳。”魏全见状连忙替姜朝云解围,同时递了半截树皮一样的东西塞给衙役。
“我说老头,你给我这烂树皮做什么?这玩意儿叫花子都不稀罕吧?”
“官爷,此物名为杜仲,泡水饮用可以强筋骨、补肝肾,是一味中药。”魏全解释说道。
“咳咳,别瞎说,我腰好得很,不需要补。”衙役一边说着一边将杜仲塞到包里。
搜刮一圈以后,几名衙役回到班头身边,班头瞥了一眼他们的收获。
“官爷,我们都是山里人,只有这些东西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行个方便吧。”老者放低姿态苦苦哀求,原本就有些驼的背弯得更低了。
“好说,我岂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进去吧。不过休要让我逮到你们作奸犯科,否则饶不了你们。”班头这才命人搬开拒马桩,放难民进入到城关内。
姜朝云并没有急着表明身份,而是随着难民进入城内,路上听到难民们骂骂咧咧:
“真是狗官,眼睛都钻钱眼里了,不怕遭天谴吗?”
“什么官,不过是不入流的贱役罢了,叫他一声官爷那是抬举他,真正该骂的是县官!”
“不错,如果不是县官放纵,他们怎敢如此?这孟乐县的历任县令没一个好东西!”
“听说孟乐县新来了个县令,不知怎样。”
“还能怎样,不过又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罢了!”
姜朝云沉默不言,他这个县官压力有点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