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后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地下溶洞,姜朝云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庆幸总算逃出生天,另一方面却也有些担忧与不舍。
在石寨的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享受到了人生难得平静悠闲的一段时光,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他可以自由散漫的漫步在田间,也可以坐在山坡上观月色。
更重要的是他在石寨受人尊重,被重视,也许他的内心在渴求一份认同感,哪怕他表面极力的否认,可被人尊敬的感觉真的很好啊!
如今石寨遭此劫难,他却只能逃窜,甚至坎岩为了护送他丢掉了性命。这让姜朝云心有不甘,但现在的他又能做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又能改变什么?
这让他感到一阵沮丧,他确实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惨剧的发生,但很快他就振作起来: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也能够改变世界!只需要给他足够的时间!
他需要的是时间!
他和裴雁在离开隐龙涧以后弃船上岸一路逃到了天亮这才到官道上。两人均是彻夜未眠,疲倦不堪。在走到十字路口以后,裴雁拱手与他道别:“朝兄弟,你我患难相遇,实在有缘,原本应与你把盏痛饮一番,但我还有事在身,需要南下,咱们就此别过了!”
“裴兄还要南下?”姜朝云对此有些诧异。
因为孟乐县已经是云国的最南端了,还要南下,那可就不再是云国的地界。
“不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朝兄弟,咱们后会有期!”裴雁目光坚毅,朝着南方的路去了。
姜朝云目送他走远,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隐龙涧的方向,也不知道阿赞和阿丽卡他们究竟怎样了……
“还是先去孟乐县赴任吧。”姜朝云收起目光,看向东方,这是通往孟乐县的路。
失去了马匹他只能徒步走过去,按照他的脚力,约莫黄昏时候就能抵达治所。
也不知他这县太爷失踪了半个月,孟乐县衙会是什么反应……
姜朝云在沿着官道走了几里路以后,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沿途出现了大量的难民,他们拖着板车,携老扶幼顺着官道行进着,越是靠近县治所,难民的数量也就越多,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通过打听,姜朝云得知这些难民均来自于孟乐县边境的几个村寨。他们原本依山而居,靠着狩猎、采药谋生,日子虽然谈不上富足,但也过得去,与周边的蛮族部落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偶尔还会交换一些货物,几十年来皆是如此。
然而近年来蛮族部落开始大力扩张,纷争不断,原本一盘散沙的蛮人大有聚集一处拧成一股绳儿的势头!蛮人不断侵扰云国边境,孟乐县作为最南边的一个县,首当其冲。
原本那些与云国人交好的温和派的蛮族部落一个接一个被吞并,不久前一个村寨更是因为得罪了乌二,被乌二带人屠了个干干净净,全寨上下一百多号人无一生还,这极大的震撼了周围的村寨!
这要是搁以往是不敢想象的!因为云国在蛮州驻有三支强军,分别是:赤云军、飞熊军、黑虎军,此三军乃是云国精锐,尤其是多年前出了几个狠角色,他们杀得人头滚滚,打得南蛮十万部众抬不起头,威震南疆换来了数十年的太平!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云国表面上歌舞升平,实则暗流涌动,新君猜忌边将,先后夺了飞熊、黑虎二军宿将的兵权,并从上到下清洗了个遍!仅剩的赤云军统帅已年近八旬,虽余威尚在,但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他能敌过千军万马,却敌不过朝堂庙算,仅能蛰伏自保,庇佑儿孙。这直接导致云国南疆的防御体系的瓦解,三大强军不再是铁板一块,加上收缩性的政策,直接导致他们撤掉了大量的军寨,对于蛮族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在朝堂上有这样的说法:“蛮州之地土地贫瘠,烟瘴丛生,不通教化,不纳朝贡,古来为不毛之地,且该地屡次叛乱,大军征伐所耗甚巨,穷数州之力给养一州实为不智,不若弃之,蛮人短视,略施小惠,便可保南疆万世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