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大书院被围的水泄不通,百姓也好才子贵女也罢。
此刻,人们的目光都落在了范衍那单薄的身影上。
而高台之上,叶院长负手而立,看着一步步登上高台的范衍,满眼尽是欣慰。
从黄岗山学堂,再到青州大书院。
叶院长是看着范衍一点一点从一个不可教子,蜕变成了如今知礼上进的模样。
而范衍在登上高台之后,先是对叶院长深施一礼,随后拾起笔墨毫不思索的在纸张上挥动起来。
这一笔用去了许久时间,而高台之下的围观民众也在等待着范衍能够写出怎样的诗词来。
直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范衍吹干墨迹,郑重的将写满数百字的青檀纸交到了叶院长手中。
这一刻,叶院长还没有咏读出纸上内容,台下的人群已经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人们不是在胡乱起哄,而是为范衍的勇气而喝彩。
如此题目,敢为登高第一人,这样的勇气,怎能不让一众才子雅士倾佩。
“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圃?!”
叶院长来到高台之巅,刚读出一句纸上内容立刻一脸意外的顿住了。
随后他略微欠身看了看身侧范衍,而后者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恭敬的请他继续读下去。
看到范衍是如此表情,叶院长也从刚刚的意外中回过神来,苦笑着一脸无奈的继续咏道:“欲少留此灵琐兮,日忽忽其将暮。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随着叶院长朗朗咏出。
台下一众才子雅士也逐渐听出此文的不对之处。
有些人附耳低语议论纷纷,有些人却叹息连连,听的是心中苦楚。
这首楚辞可不是他范衍的作品,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写出这样的传世之作。
在这重阳登高诗会,范衍却借用古辞,这已经是犯规,夺彩与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但他不在乎这些,他今日登高不是为夺彩而来,只不过是借这高台一用。
一道江山社稷的题目,却让一众才子望而却步。
他就是要用这一首楚辞,让才子们明白一个道理。
学以致用,行以致远,瞻前顾后,非良士也!
“唉……”
“这孩子心思太重了……”
张叔夜听的是心中五味杂陈,眉头微皱一声叹息。
他不知道范衍的才华有多高,但能从数千字的《离骚》中摘要出几百字。
如此好的记性,就已经让很多人羡慕非常了。
且范衍摘要的段落,总结出来只有短短十二个字。
“德政惠民,严明法度,举贤授能。”
范离没有明说出来的话外音,却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借用古辞说了出来。
张叔夜叹息范衍心思重,也在这上。
明明只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少年,心智却成熟的能够看懂大人们的心思,而且处处维护范离,也不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范家子弟,就要有这样的胆气!”
范离听得出张叔夜这声叹息中的意思。
不就是心思重不长命那一套吗,当初张叔夜也这么说过他。
可在范离看来,命长又如何?
人这一生只要活的尽兴,活的问心无愧,就已经足够精彩了,何必追求太多?
人能活几时,只有天知道,把握当下足矣!
一首《离骚》咏完,台下人群沉默良久。
寻常老百姓半字不识,听不出文雅来,可那些能听懂的,却也是一片沉默。
特别是一些上了岁数自觉读了半辈子书的文人墨客,被一个毛头小子戳了脊梁骨,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