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城营中逃出的豪杰侠士又在别处街巷中被官兵截住,争斗拼杀之声此起彼伏。陆大壮道:“有这一众囚徒朋友拖住官兵,我们便可放心大胆杀到吕思稷家去!”
天高月鼓打三更。众人来到城北一处街巷,有一处第宅,虽不如节度、太守府邸那么威风,却又远非寻常商贾、富户之家所能比拟。恰遇一夜行之人,从他口中获知,这里便是吕思稷在凤翔的家宅。陆大壮面露喜色,一刀将那人砍死在地。
宅院前门高耸,后院却也是高不可攀。陆大壮五人穿在一根铁链上,想要逾墙而入,十分艰难。黄锦鳞从腰中取出绳索,挂到后门外的老树上面,顺着绳索爬上树枝,往前一纵,便骑上高墙。他再放下绳索,将涧石缒了上去,决定二人先探入宅院。
涧石落地之时,将院角的鱼缸打碎。一个家丁被惊醒,披着棉被过来看个究竟。黄锦鳞毫不思索,一刀砍死。又有两个仆役听到后院动静,被黄锦鳞、涧石擒住。黄锦鳞逼他们打开后门,放外面的人进来。二人战战兢兢,在二人刀下,一步步捱到厢房中,摸索半天,搜出副钥匙,一层层打开门锁。
涧石看得冷汗渗出,忖道:“好个吕思稷,看家护院如此严实。若不是撞见你家仆役,便把钥匙全放在我面前,我又如何开得了门?”
涧石打开后门,迎接父亲、叔叔入内。刚一转身,背后两声惨叫,开门的仆役已被黄锦鳞砍死。
众人沿着厢房门前过道向里走,经过穿堂、绕过廊庑,迎面便是正屋。正屋大门乃是铁木精铸而成,厚实无比、坚硬难当。吕思稷每晚入睡,必将自己锁在里面,钥匙放在枕下。陆大壮摸了摸那两扇门,作难道:“这两道大门,强攻不破、火烧不着,我们怎么杀进去?”
话音刚落,里面响起人声,语音尖细,带着几分惊恐和无穷愤怒:“后院有异响,你们都睡死了不成?还不与老爷去查探究竟?”这正是吕思稷的声音。陆大壮听罢,怒发冲冠、血气奔涌,挥拳猛击屋门,恨不得冲进去把他碾得稀碎。
黄锦鳞没能拦住陆大壮,他那一拳重重砸在门上,可是那门却太过厚重,只发出一点幽微的声响。吕思稷听得分明,以为是自己的家丁,厉声斥责:“你们不尊吩咐,还在门口作甚?”
门外众人听了,无不张口结舌。黄锦鳞装出长安口音,硬着头皮作答:“我等乃是骆大人亲兵。奉了骆大人吩咐,到此接吕大人回长安。事况紧急,未经通秉擅自进入,还请吕大人宽恕!”
那两扇门封得严密,吕思稷听不见外面说些什么,暴躁起来,喝道:“你大声些!”
黄锦鳞壮起胆子,在门外高喊:“我等奉了骆大人密令到此,还请吕大人凑近些听我说话。”说话之声早将其余家丁、奴仆惊动。陆大壮五人和涧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击倒,归到一处。涧石顺手打落家丁手中的灯笼,宅院之中一片漆黑。
吕思稷走到门缝边,祥问情由。黄锦鳞在门外,郎朗答对,说得煞有介事:“骆大人获知,当日青州紫帐山贼人的余孽陆涧石,现已流窜凤翔。他是杀害吐蕃小相勃突尼的罪魁元凶。骆大人千里传令,着我们助力吕大人,在凤翔击杀陆涧石,将他人头送交吐蕃大酋尚悉东赞,不得有误。”
黄锦鳞、陆大壮在门外屏息良久,静候吕思稷回音。半晌过后,吕思稷问道:“既是骆大人亲传口令,可有什么印信?”可是紫帐山诸人哪有骆奉先的印信在身?黄锦鳞继续说道:“你要印信,自己出门来看。我等奉了骆大人之命,已到门前将话说明。你若不愿接受命令,我们自去搜捕陆涧石便是。”
又是半晌过去,大门内机括响动。吕思稷毕竟是骆奉先的忠心奴仆,骆奉先千里传令,他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他一只手打开屋门,探出头来。
吕思稷尚未看清来人,眼前寒光一闪,他的人头已经落地陆大壮的钢刀太快,让他没有感受到一点痛苦。黄锦鳞拾起人头,裹在包袱里。
涧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没了人头的躯壳被夹在门缝中,略略歪斜,却没有倒下去。
“快撤!”黄锦鳞一声大吼,带着众人逃入夜色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