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林易受到皇帝召见,已经匆匆离去。
而杨玉楼依旧坐在书案旁,对着那幅画和那首歌怔怔出神。
“娘子,你已看了快半个时辰了,还没有看腻么?”
侍女翠珠为她添上了新茶,也跟着看了一眼那副素描画。
撇了撇嘴说道。
“工笔有余,然神韵不足,不知娘子为何好像总也看不够一样。
即便是这首歌,也只能算是新奇,亦是谈不上何等惊艳。”
听到她这么说,杨玉楼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画。
不过随后便拿起放在一旁的小扇子,在翠珠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那些才子就算画的再好又有什么用,难道他们也都是真心待我吗?
林真人地位尊崇,又不逊色于他们,再说人家乃是清修之人。
能够有此般画技,已然算是巧夺天工了。
你这小妮子竟然还嫌弃人家,我看真是讨打。”
侍女翠珠捂着额头,她倒也没有真害怕什么,毕竟她是与杨玉楼一同长大的。
虽然说是主仆,但感情却也情同姐妹一般,只是揶揄道。
“是是是,我看这天底下的男子。
在娘子的眼中,恐怕再无人能够比得上林仙师了。”
不过说到此处,翠珠顿了顿,便又找补了一句。
“不过林仙师之前那番命格之论,的确与众不同。
这世间恐怕还真没几个男子,敢像他一样有悖纲常,说出这人人平等之狂言。
只是这么多年来,那些狂生娘子也算见过不少了。
为何独独对他青眼有加呢?”
听到她这么说,杨玉楼却是一边轻轻的画着眉,一边叹了口气说道。
“昔年里那些狂生,大多并非本性如此。
只是有些想要故意博人眼球,换取名声。
有些人则是郁郁不得志,才会放出诸多惊世骇俗的狂悖之语。
但若是循着对方的论据细细探究,便会发现。
这其中许多人,除了会喊几句惊世之语外,其他与常人并无区别。”
说到此处,杨玉楼顿了顿,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眉笔说道。
“但林仙师与此不同,他所言命格之论虽然浅显,但却早已自成一体。
若是他想的话,便是著书立言,自成一派亦无不可。
如此还不能为当世大家么?
而且我能感觉到,林仙师的心中,不但对于这套命格论深信不疑。
便是连他自己,也是如此践行的。
于我而言,单单只凭这两条,便足以说明他的与众不同了。”
可惜林易此时并未身在此处,不然的话,恐怕又要为对方的谬赞而头疼了。
命格之说由来已久,在后世本身就已经是一套完整的思想理论了。
林易只是摘取了其中的主要观点,来佐证自己的看法和想法而已。
但即便如此,对于花魁杨玉楼而言,其中的冲击还是相当大的。
总体来说,这套理论大约超前了一千多年。
对于不识货的人而言,这就是狂悖之语,若是听到了说不得还得怒斥一番。
但对于从小便饱读诗书,同时又因为父亲被贬黜,从而导致颠沛流离的她来说。
林易简直就是她唯一的知己。
并且让她相信,这世间真的有男子,的确并无半点身份门户之见。
从心底愿意对她这个青楼女子平等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