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酒会有点像拳击手开战前的握手，大家都在假面下谈笑风生，好像外面的战争只是一场误会；亲王只是在开场露了一下面，致完敬酒词就离开。没有高官地约束，每个人都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欢乐。

谍战大幕已经随着这场酒会徐徐拉开，只是在场的大部分人并不知晓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李飞一边呷着香槟，一边仔细观察着山城小组每个人的神态，琢磨着局长的想法：如果所料不差，这个秦科长可能会是自己的接头人或者情报传递人，正常来讲，局长是不会让自己露面的，既然已经不惜一切代价，说明哪怕自己暴露也得弄清日本人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可是这个蔡组长的安排让李飞大感疑惑，难道他已经通过了局长的甄别，抑或局长对他另有期许？

“虽然我抽到的18是个不错的数字，但我的幸运数字是11，它就像两根筷子，一根紧紧跟着另一根，祝我们大家都能好运连连。”看着秦科长拿着调节气氛开奖刚摸出来的粉色数字纸，李飞知道他就是自己的联络人了，在众多特工前如此高调的强调数字，李飞知道局长真的是不惜一切代价了，虽然即将拿到的情报跟11毫无关系，11只是他和局长约定的最后一种行动代码----一组高级编码方式，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

很多人都在紧紧盯着自己怀疑的目标是否和秦科长有情报交接，但是很可惜：每个人看似和对方阵营的人热烈交谈着，但是身体接触、哪怕是递杯酒的举动都没有，黑暗世界的谨慎让他们紧紧包裹住自己，并紧紧盯着别人。而高调的秦科长此刻又低调地坐在桌旁，手里摆弄着他的奖品，眼睛怔怔地看着一杯红酒，默然不语。

其实根本不需要交接，因为此刻拿在手里关于山城对此次会谈的纪要的反馈就是李飞急切需要的，他一页一页慢慢翻着文件，按照编码规则，一个个汉字在脑中自动排列：石牌长沙告急，山城危急！材不可信，侵可接触。看着这两个谐音的姓氏字符，李飞知道是为了避免有心人破译，他能感觉到局长的迫切心情，毕竟石牌的重要性，身为军人的他是不可能不清楚的：大战在即，日本人究竟在搞什么？能逼着局长把蔡秦这么一个矛盾的组合祭出来，说明这次谈判大有文章可言，可自己这个当局者却懵懂不知。

薛岳成功地击败来犯长沙的日军已被誉为战神，石牌的陈诚、吴奇伟、胡琏也不是等闲之辈，三木亲王是正牌皇族，唯独这个横山勇是一步一个台阶升上来的，以前也就是制定师团作战预案、训练士兵和完善孙吴地区的筑垒设施，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战绩，之后升任司令官也是全力为北进计划做准备，1942年底才调任南方，虽然近期收拾了国军128师王劲哉，但牛刀杀鸡、狮子搏兔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夸耀的，怎么看都不像正牌主角。

长沙、石牌还有这场谈判，哪个是日本人谋划的重点呢？或者国共首脑再次成为日本人的目标，秦科长的到来撩拨着李飞的敏感神经。

但要说这谈判是假的，也不像：毕竟连勤杂工都是特高课的人，更勿论暗影的人虎视眈眈；李飞到现在都不知道谈判的实际底线，只是这次山城代表团代表的底细、具体背景文档在他这儿审查，严格的保密制度加上三木亲王的自信和傲慢，让李飞也不敢轻视这场谈判。毕竟在日本人颓势的状态下，这场谈判是符合日本人和山城政府各自战略需要的，大家都需要时间喘口气，哪怕之后再撕毁协议继续搏杀，至少目前谈判里都有双方急需的东西。

谈判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至少从特高课截获的山城代表团的电讯中：李飞判断蔡文其只是名义上的领导者，军统、CC、外交部和军部每天都以各自高规格的密码和山城联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