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听到这话愣了神,思索片刻脸色肉眼可见的煞白。此时她才明白,她遭遇的那场无妄之灾,仅是因为这些朝廷鹰犬争权夺利,相互倾轧,波及到的自己。而自己险些因此丧命。
想到这些,她只觉一股怒火憋在心口,几乎无法呼吸。胸膛不受抑制的剧烈起伏,气血上冲,脸涨的紫红。又想到自己身世凄苦,自幼成孤,唯一的血亲也遍寻不到,一股悲凉情绪油然而生。偏偏还受狗官哄骗,委屈不已。悲怒交加之下,浑身止不住颤抖。她腾的站起,提剑冲出园外。
谢灵运根本来不及细想,丢给邢捕头一句“明日再谈”,便猛提一口气发足狂奔去追薛清。
薛清武艺高深脚步极快,他追到街上时,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了,像极了那句成语所说——不能望其项背。
他见薛清是往东跑的,略微宽了心,只盼着她是回县衙去的。继续追了一阵,来到傍晚时经过的那棵梧桐树,感觉心脏在超负荷运转下,快要跳出胸膛,全身酸软无力。他索性就整个躺在树冠下的地面休息。口鼻犹自呼呼的剧烈喘息不止。
身子一静,大脑便活跃起来。他不禁反思最近以来自己的种种举动,发觉自己行事实在过于跳脱随意了,思虑也不周全,太自以为是。这个毛病得改一改,不能再以游戏人间的姿态,在这真实世界里肆意妄为。
此时夜已深了,暗淡星光照不透笼罩街道的迷雾。
正想着,谢灵运没来由的感到有些心悸,似乎感到有危险的气息逼近,心中泛起阵阵不祥的预感。恰在这时,一句话在脑海中隐隐浮现——月黑风高夜,杀....
他怵然从地上弹起,警觉的向四周扫视。忽的背后一道劲风袭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嘶鸣声。他不及细想,立刻屈膝下蹲躲避。那股劲风擦着发丝从头顶掠过。
他正暗道侥幸,背上又是一股大力传来,他身不由己飞扑出去。刚一沾到地面,他慌乱的手脚并用向前急急爬几步,迅速站起身子。他又不觉庆幸自己有坚持练习五禽戏,身体灵活,这些动作用来逃命也驾轻就熟。
回头看时,面前是两个分散站着的黑衣蒙面的男子,手持环刀杀气腾腾,其中一人脚提到膝高处,应该是他踹完自己,脚还没及落地。可见方才谢灵运的身手有多迅猛。
“我是本县县令…”
两人并不听他啰嗦,从两个方向冲步上前,就要挥刀劈他。
他撂下说了半截的话,拧身缩头就往梧桐树蹿。树干有近十人合抱粗,三人围树疾转,演了一出秦王绕柱。两柄钢刀乱舞,砍在树上铿铿作响,飞散的树皮溅的谢灵运脸上生疼。
正当他以为可以拖延时间,多苟活一阵时。
其中一人醒悟了,反转身子回绕过来,正好与谢灵运两人面面相对。
那人双目怒睁,高举手臂蓄力到极限,然后猛的抡刀斜劈。谢灵运迅速佝下身子躲避,发现他刀势下斜,冲下三路来的。惊慌之下顿足纵跃,身子在空中团成个球。险险躲过,惊出他满头冷汗。
刀刃嵌入树干,那人正奋力拖拽。
谢灵运刚松口气,忽觉背后劲风又起。后面一人已追上来了,挥刀劈他后背。他此时已精疲力尽了,向前大跨一步,身后嗤的声响,背上传来剧烈疼痛。
谢灵运支撑不住扑跌在地上。这个时候,面前的人已将刀拔出来了,屠刀再起,当头砍来。
谢灵运心中无比绝望,挤出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脖子用劲向右奋力甩头躲避。只听咣当一声响,撞到株上,两眼一黑,登时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