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难得看到崇凛这般容易就妥协了,不由得暗叹他倒也算是识趣,也省得她发难了。
“隐尘大师请多指教,还望大师能够手下留情。”
这边静安正暗暗得意,可片刻她便再也笑不出来,不同于崇凛同文武百官的棋场对奕,点到为止,这厢崇凛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一步步杀棋逼得她退无可退,狼狈不堪。
原本她是沾沾自喜,能在棋局之上跟崇凛不相上下,不管是他刻意让着她还是别的原因,她觉得能旗鼓相当,崇凛也算是对她有些许不同,可越到到后面越是暗藏汹涌。
原来他此前的平分秋色,只是为了蛰伏,以确保后面能一击即中,直切要害,只片刻她便节节败退。
“公主殿下,棋局如战场,运筹帷幄,谋定而动。”
崇凛不似之前对阵文武百官那般温润和煦,一改常态,棋子中处处透着杀气,步步紧逼,不留退路。
饶是静安伪装得再好,此刻也有些破防,倒是她小瞧了崇凛,原以为是个油盐不进有些执拗的驴,没想到是一头隐忍蛰伏攻击性极强的狼。
静安狭长的丹凤眼微眯,企图从崇凛眼中捕捉到一丝别样的情绪。可看了半晌,发现他依旧是那副清峻淡漠的模样,仿佛无事发生一样,语气不由得便冷了几分。
“隐尘大师这是在教我做人?”
众人原是沉浸在这绝妙棋局之中,他们也明白原来崇凛先前与之交手都留有余地,这番厮杀,直切要害,从第一颗棋子便开始布局,每一步都恰到好处,足以见他棋艺确实高超。
只是这番欣赏还未过味,闻言众人便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长公主这是动怒了,一股山雨欲来之势。
他们不由得面露担忧,看向崇凛,可某人却丝毫不自知,兀自闲适自矜,无波无澜。
“审局分虚实,行棋时,避实就虚。明辨虚实是第一步,可能你看到的虚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若不能运子击虚就暂避锋芒,举棋有悔,才能步步为营。”
崇凛仿佛没听到静安说什么似的,亦没有正眼看她哪怕只是一丝余光轻扫,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话。
众人见此情景,纷纷朝他挤眉弄眼示意着,让他别再说下去了,长公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可崇凛置若罔闻。
就在静安眼底的火焰快喷涌而出,一口银牙即将咬碎时,崇凛又不疾不徐从容不迫地开口了。
“公主殿下,贫僧并没有要教你做人的意思。殿下贵为天之骄女,自是轮不到贫僧来教的,贫僧不过是在给诸位大人讲这方寸棋盘之事。”
静安本欲发作却又生生被崇凛给堵了回去,一口气不上不下,顿觉心口郁结,得不到舒展。狭长的丹凤眼扫了一眼崇凛,见他还是那副模样,纤纤玉手落在棋盘之上,艳红的丹蔻掐着一枚黑子,唇角微勾,神色莫辨。
“诸位大人现下可明了了?”
众人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崇凛说的却也不错。他所讲一切皆是他今日下棋的谋略,虚虚实实,步步为营,谋定后动,他们委实是受教了,也难怪长公主想发难却又无从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