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雪琳扔在雪地上的罗刹令,“独臂独眼老者眼神十分凝重,“十八年前,老朽做了一件非常错的事情。代价不仅仅是一臂一眼,还有一众弟兄的命。为了这块罗刹令,我下令抓捕了陆家村所有人,将他们押到晒场上,只为审出它的下落。”他指了指雪地上的罗刹令,而后继续讲述着当年的故事。
“我命人从村子里年长的人开始审问,说不知道的人都被一刀劈了。一直审到一位衣裳破烂,脚上拴着链子,头发凌乱的妇人,她的回答与众人不一样。”老人顿了顿,似乎在酝酿语言。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时隔十八年,老朽依旧未曾忘记。不是任何人,都有那样的胆气和魄力的。”老人似乎沉浸在了其中,而后开始讲述曾经的往事。
那日的夕阳,那日晚霞,如血一样红。妇人面色平静,开口说道:“让所有人跪下,我就考虑告诉你们那块黑疙瘩的下落!”
“然后老朽让所有村民跪下,又用她性命威协,刀刃劈开了她的头皮,血流都顺着她的脸流下来了,她眼神里都没有半分怯意,转身便向场外走。她的意思是让所有人跪下,包括我。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胆识、魄力、气势上会输,然而我就是输了。”
“老朽不得不命令所有人跪下,只为能够从她口中得知罗刹令的消息。她也如约告诉了我,罗刹令在她女儿手中,但她也不清楚女儿现在何处,只告诉了老朽,她的女儿半年前已经被她撵出了村子。”
赵雪琳将手中的兔腿啃了个干净,而后把腿骨丢进了火堆。开口说道:“我想知道十八年前的事,还有我的身份之迷,还请您老详细说说。”
老者也啃干净了兔腿肉,把骨头轻轻抛进了火堆,回答道:“老朽只知道,罗刹令是赵氏皇帝号令其最神秘、最强大的神秘组织时,使用的令牌。”
“说到罗刹令,又不得不提及赵氏历代皇帝与历代罗刹鬼皇的关系。如果说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明面上的统治者,那罗刹鬼皇便是这个世界上暗世界的帝王。暗世界,俗称江湖。
双方达成协议,皇帝不参与江湖势力的管辖,罗刹鬼皇不参与朝堂的纷争,双方不得越界,这也就是江湖事,江湖了的最初雏形。罗刹令就是皇帝和鬼皇的契约令。鬼皇给予皇帝一支特殊的部队,持罗刹令者,能号令这支部队。这是罗刹鬼皇对赵氏皇帝让出江湖势力的回馈。”
“所谓的暗世界,其实用通俗的词语来说就是——江湖。官府、朝庭的统治侧重于平民,而罗刹所统治的暗世界则是管理修行者,尤其是修为高深的修行者。这两个世界虽然有交集,但修行者们属于暗世界,不能太干预无修为人士的生活。”
“似乎我有些明白了。”赵雪琳继续说道:“这就是为什么会有江湖事,江湖了。而平民之间的矛盾冲突,则依靠官府解决。”
“确实如此,所以老夫……唉……所以老夫十八年前错了……”老汉欲言又止。
赵雪琳猜到了,“所以十八年前,您不知道这些,而后受命取回罗刹令。因此遭罗刹断臂瞎眼?”赵雪琳问道。
“不,事情比这复杂的多。”老汉回答道。“如果要说清楚这个事情,还得从当年先帝御驾亲征开始说。”
“先帝?御驾亲征?”赵雪琳更是一头雾水,“这怎么又跟先帝御驾亲征有关系呢……还请您详细说。”
“先帝御驾亲征,惨败于敌国大军,被敌人追兵乱箭射伤,滚入河谷不知所踪。约半年后,先帝重新出现在了京都。”
“先帝命令老夫花了许多功夫找寻一位故人。十二年的苦寻终于让老朽找到,但皇后李氏却让老朽将消息压下。老朽经过反复思量,还是将此事告知先帝。先帝听闻寻到故人,大喜,命老朽将其故人秘密接入宫中。”
“老朽与手下部众刚出帝都,一道密令便下达到老朽手上。内容:不惜一切代价,带回此物。方圆一里,与此物持有者有接触者,就地处决。密令下面还附有罗刹令的附图。”
“这道密令与之前先帝的态度截然不同,先帝从前只是让老朽照着罗刹令去寻找故人,就连接其进宫都是先帝口谕。老朽只能按召办事,不曾想……召书是假的。至于是谁用先帝帝印传假召,老朽现在都不知道。”
“当老朽任务失败,拿着召书面圣复命时,先帝失声痛哭。老朽才得知召书是假。无颜面圣,老朽欲自刎而死。先帝击落老朽手中刀刃,命老朽继续寻找自己遗失在外的女儿,并且告知老朽关于罗刹令的秘密,老朽才知道罗刹令于帝王而言是如此重要。”
“先帝将罗刹令给予汝母,实为将自己最后的仪仗交付她手。”老汉端起罗刹女给他倒的酒,一口喝干,而后继续说道:“先帝中箭养伤期间,朝中多次商讨另立新君之事,他自知回归凶多吉少,才把罗刹令交付到汝母之手。若能成功回归,必可与其终生相守不离不弃。如若失败,汝母亦可凭借罗刹令,为其复仇,重新夺回天下。”
“然,天意弄人……他们在陆家村歇脚时,遇到了贼人。汝之外公在寻女的路上坠入山崖身死,汝母……”老者停下,没有继续说。
“这件事,还请老伯详细说。”赵雪琳表情显得有些深沉,原来当年之事,居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复杂,自己手中这块罗刹令,居然还有那么多故事。
她缓缓起身,绕过火堆走到老者面前,将自己刚才抛出的罗刹令拾了起来,紧紧地握在了手里。这是自己父亲留下的东西,这也是导致母亲和外公惨死的物件,所以暂时还不能丢。
赵雪琳开口说道:“老伯,这罗刹令我暂时不能给你回去交差了,它关系到我母亲的死,还关系到我的身世之迷。”
“老朽不该惦记它,十八年前就最好的教训。并且,它也不该是我身后的人所能染指的。”老汉说道。
“还请老伯多回忆一下,详细告知奴家关于家母与家父的详细情况,拜托了。”赵雪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