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冷的声音于林辞岁身后响起，他转身向后望去，看到大厅的中间，正摆放着一张银色工作台，工作台的旁边则是与整个房间背景同色的软质沙发。

一个男人正坐在沙发里，手拿高脚杯，杯子里装满了红色的液体，有如鲜血。

称呼他为男人并不准确。

那家伙的头部以下虽然和正常人类没有什么差别，穿着深色的西装，头部以上，却是在不断变换，从狐狸到黄鼠狼到老鼠，短短几秒内，已经变换了三次。

“你是谁？”

听到对方称呼自己为“林不二”，林辞岁恢复了冷静，以冷峻的口吻问道。

实际上，他心中依然有所猜测。

“呵呵，好问题。”

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的头部又变成了一颗刺猬脑袋，根根尖刺扎在脑后。他饮了一口高脚杯里的液体，笑道：

“我有许多名字，胡二太爷、黄大仙、黑妈妈、白老太太……人类如何称呼我，取决于他们见到我的样子。人类就是如此蠢笨的生物，总是执着的只肯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当然，在更多时候，我总是被人笼统地称呼为——仙家。”

仙家？

林辞岁想起了在副本一开始，自己所见到的无首雕像，与眼前的这个神秘男人，有着诸多相似之处。

他目光微动：“刚才你说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意思？这些金属舱，又是用来干什么的？”

仙家将高脚杯稳稳放在银色工作台上，眨眼间又化为一条巨大蟒蛇，吐出尺许长的猩红长舌，轻轻笑道：

“关于这两个问题，我想你应该有所答案了吧？林不二先生，你之前所在的地方，是我所构造出的梦境。”

仙家的目光游离在四面的金属舱上，说道：“这些金属舱，是我用来存放这些沉迷于梦境之徒的器皿，一次又一次，永远轮回循环的梦境。以供我完成一个伟大、前所未有的实验……”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林辞岁身上，“你的身上，存在我很感兴趣的气息。也是因为这股气息，你才能保持清醒，窥见到这层层梦境之下的真实世界。”

林辞岁微微一怔。

气息，什么气息？

他倏忽想到自己从福生太宸司命那里获得的赐福，【无妄的凝视】。

其效果描述是这样的：你的身上沾染了一丝司命的无上气息，NPC初始好感度增加，所有类型事件触发率上升……

NPC初始好感度增加，这才是仙家对他感兴趣的原因吗……

原来这个仙家也只是NPC，只不过级别比他之前所见的都要高出不少。

他甚至有种作死的冲动，从行囊里掏出三相铃，对着仙家摇一摇……

林辞岁摇摇头，将这个作了就会死的想法抛出脑海。

仙家从沙发上站起来，向工作台的方向招招手，一个黑色的正方体飘荡过来，落在他的手上。

这黑色正方体大概巴掌大小，表面有纵横分明的线条，有点像魔方，只不过它的六个面都是黑色的。

若是目力够好，能够看到正方体的每一个格子内，都播放着不同的画面，其中两个格子内闪过林辞岁和黎渊的面容。

林辞岁望向工作台，外表完全一致的黑色正方体堆积如山。

仙家目光落在黑色正方体上，面色深沉：“你的身上存在那样的气息，你一定见过某位司命，对吧？”

林辞岁没有说话。

仙家继续往下说道：“十方司命乃俗世的无上存在，祂们执掌着俗世的一切规则，胆敢忤逆司命意志的，终将消亡。然而，最近却有一些胆大泼天的家伙想要对司命有所不利，那群狂妄之徒自称苏醒者……”

林辞岁默默听着，忽然心中生出一个疑问。

这个仙家所说的“苏醒者”，到底是游戏之中的设定，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苏醒者，对于所有追随司命之人而言，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你的身上既然被那位司命留下那样的气息，一定是祂所认可之人，也就意味着，你对于苏醒者，是必须消灭的仇人。”

恰在此刻，仙家摇身一变，成了狐狸头，眼中闪出狡黠的光采。

“你如果碰到那些家伙，可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好了，说了这么多，你也该离开了。毕竟你身上的那股味道，这里的很多家伙可是垂涎许久呢，若是待得太久，说不定会招致什么怪东西拜访，我可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呐……”

仙家打了个响指，他背后的空间寸寸破裂开来，宛若破碎的镜面，折射出道道光芒，照耀他不断变换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