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有何计谋,不若说来?”
贾赦面上神情实在有些淡淡,开口问道。
他现在属实再无应付什么老亲的心思,只觉心中疲惫。
甄志强闻言,虽是屋内无旁人,但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
“赦公可知,出了神京外,外间正是天寒大雪,不免闹了饥荒,多了许多流民乞丐,正沿着官道一路而来。”
贾赦闻言,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流民脏物,自是污秽不可言,但同那该死的孽障,又有何干系?”
而至于什么天寒大雪,什么闹饥荒,又非是他所下的大雪,与他何干。
甄志强闻言,淡淡笑道。
“赦公不知,这流民多了,便也有了江湖,其中不免就会出些狠厉人物。”
贾赦此刻,似有些听明白了,开口问道。
“四爷是说,寻流民中的狠厉人物进京,寻那该死的孽障,将其除掉?”
甄志强闻言,点了点头,思及贾琮的相貌,胯下不免一阵火热升起,但很快抑制下来,开口说道。
“我知赦公这几日,对那贾琮心中炙恨,故而思得这般法子。”
“且我,有九成把握能够成行。”
贾赦却是听得眉头紧皱,开口问向甄志强。
“神京天下重地,又有陛下在此,怎会轻易让那些流民乞丐进得京城,且其中狠厉人物,岂不就是贼寇头子,这法子不成,风险太烈。”
“待得那起子该死的孽障回府,我一样能寻得机会好生教训。”
他无需这些阴私伎俩,待得那该死的孽障回府,他占了大义,其生死还不是任由他做主。
甄志强却是拍了拍肥硕的鸡胸,打着包票说道。
“赦公方心便是,我自有法子能让那起子进得神京,且能不使人发觉是我所为,更与赦公无关。”
有些意外的望了望甄志强,贾赦思量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那便交由四爷?”
他是不会真的出手的。
不过,倒是可以去瞧瞧……
思绪到此,贾赦开口又道。
“有一点,四爷动手之际,我要同去。”
既有法子,那他倒也不必再多按耐,在府中,他还是有许多忌讳的,但若在外边……
念及至此,贾赦脸上,一抹阴冷笑意浮现。
他自是不会动手,但甄志强动手与他动手,又有何区别,他如今,只想瞧得那该死孽障,哀嚎模样!
而甄志强闻言,对此并无异议,反正经他炮制过后的人儿,多半也未见还能有个人样儿。
只怕吓坏了贾赦。
“那赦公,便如此计较,待得明日或后日,便是动身之际……”
……
仁寿药堂。
贾琮自是不知东路院贾赦与甄志强的心计,此时药堂中,王瓒已经乘坐马车离开,王禹安也在方才前往了药堂的前院,此刻的后院中,只剩下贾琮和香菱两人。
而香菱此时低垂着脑袋,眼眸中懵懂神情里,带着几许慌乱,见周围变得安静,她心中不免升起些许不安,双手下意识的绞着衣角。
贾琮走至香菱身前,看着眼前相貌柔美,身量玲珑,身着一席淡红色长裙的少女,本来沉重的心绪,不由轻松了许多。
但还未等他出言,香菱低垂着的眼眸,已是瞧见了贾琮的脚尖,赶忙回过神来,慌乱的开口,声音轻柔。
“爷~”
贾琮微微皱眉,但惯来冷然的脸上,很快浮现温和,微笑道。
“不必多礼,也不必称呼我什么爷,此处非止旁处,并无过多拘泥规矩。”
香菱微微抬头望了一眼贾琮,又是低下了头,怯生生说道。
“谢过爷,香菱不敢奢求。”
看着香菱那小心翼翼的神态模样,贾琮眉头微皱,开口说道。
“莫怕,非是试探你的性子,往后只安心就是。”
香菱抿了抿唇瓣,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贾琮脸上神色,又迅速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
“爷性子宽厚,但香菱福薄,不敢逾矩。”
说罢,香菱咬了咬嘴唇,生怕贾琮听后生气,赶忙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
贾琮面色微肃,眼中带着一丝无奈。
其本就命途多舛,此刻到了陌生之处,心中带着几分小心是难免之事,他也能理解……
“也罢,待得日后,你便知我的性子。”
说罢,贾琮转身离去,寻了间屋子,大致收拾起来。
香菱在此,总要有个居处,至于几日后回了贾府如何,且后面再计较。
而香菱静静站着,却许久未闻贾琮再言,便微微抬起头,往贾琮方才方向望去。
待得看清贾琮动作后,香菱目光,却是变得怔怔,望着贾琮的身影,那柔美的脸颊上,浮现几许迷茫。
神京城不似外间苦寒,此刻明媚冬日高升,透过院中稀疏银杏叶片,恰好落在香菱此时带着几分娇憨的面上,待得看清楚贾琮所为是在收拾屋子之后,香菱那红殷殷的唇瓣,又是紧紧抿着。
她不算聪慧,但经了这两年,很多事她已明白了许多,眼前贾琮所为,分明是在为她收拾屋子。
自与母亲走散过后,她何尝体会过这般。
她是丫鬟啊……
香菱此刻心中,不由升起一抹难言的情绪。
轻手轻脚的走至贾琮身后,香菱脸颊羞红,低着脑袋,开口说道。
“爷的体面,怎可这般折煞了,香菱自来就是了。”
让爷放下体面为她收拾,她自认是配不上的……
说罢,香菱赶忙上前,从贾琮手中抢过褥子,弯下腰身,撅着臀儿,往榻上铺就被褥。
贾琮见状,倒也不与香菱争抢,左右不算是个什么活计,便开口淡声说道。
“只一人自理惯了,且为人之体面,非是不理小事,不沾阳春,便就能获得的。”
以他的思维,不认为这般小事就是损了体面,真正的体面,岂是这样来的……
说罢,贾琮又是拿起一旁扫帚,打扫起来屋子里面并无多少的积灰。
而香菱虽然看着呆呆憨憨,但动起手来,还是很麻利的,很快便铺就好了床铺。
见得贾琮又在行这般下人所为之事,香菱眼中带着几许慌乱,赶忙开口说道。
“爷,香菱学得,本就是侍候人的活计,这般事儿,还是让香菱来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