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确是真的,不过……”
贾赦突的阴笑一声,说道。
“将那混账的名讳于贾家族谱上抹去后,便将其生辰八字,送给四爷你,你看如何?”
闻了弦歌,便知雅意,甄志强那张肥胖脸上,此刻充满笑意,堆叠起层层褶子。
“待我书信一封,将其生辰八字送往江南,让那哥儿添在我的名下。”
“这般,岂不任由我处置……”
与甄志强对视一眼,贾赦脸上同样笑意浮现,心中却暗有心思。
若非老夫人仍然在世,又何须如此麻烦。
我想要如何,便能如何!
……
贾琮此时,已回到了破瓦房内,心中暗自思量。
方才口中之言,只为试探贾赦。
若贾赦是无脑蠢笨之人,真派人将他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那便最好。
脱了父子之名,日后处理起来贾赦,便少了许多顾虑。
但若是贾赦不似面上那般碌蠢之辈,便在作计较。
当务之急,还是需得谋求生计……
脑海中思绪虽多,贾琮手上动作却不慢。
遍寻了一遭瓦房内,贾琮却未见几样有用之物。
除却破旧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唯一称得上有价值之物,是迎春遣人送来的半两碎银。
半两碎银装在一个红布小裹中,上面有几朵荷花点缀。
这半两碎银,应该就是目前唯一的本钱了,需得好好利用才是。
贾琮看着,心中升起些许温暖。
但下一刻,却被外间尖厉的声音打断。
贾琮抬眼望去,一个婆子,自院外走来,直直走进瓦房内里。
婆子一身深褐色的绸缎衣裳,领口绣着吉祥如意的字样,脚上踩着一双,干净整洁的黑色布鞋。
看着贾琮收拾东西的举动,婆子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待见得那个装着半两碎银的红布小囊,老脸上,又浮现出不加掩饰的贪欲。
放下手中活计,贾琮冷眼看着眼前的婆子。
作为自幼失恃的庶子,又不受贾赦关爱,贾琮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丫鬟,长随之类的仆从。
唯一还能算身边人的,便是眼前这位婆子,他的奶嬷嬷。
“琮哥儿,你这是要做甚啊?”
“莫非是要离了府上,自立出去?”
李嬷嬷说话间,眯缝着眼,眼珠时不时转动,沟壑从生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老爷的命令吧。”
“怎不跟老婆子我说校一声,也好送送琮哥儿你。”
贾琮不发一言,只冷冷看着。
“你既要出府,这半两银子,也不晓得拿来孝敬给老婆子我。”
“都说咱们府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老婆子跟着你,没享过一天福,夫人那边的挂落,却是吃了不少……”
李嬷嬷笑着,露出半口黄牙,伸手便将抓起那半两碎银,就要揣入怀中。
本来她今日是依照邢夫人的惯例,来教训教训这个不堪庶子。
未曾想,却在来时路上,听到了贾琮,被赦老爷逐出贾府的消息。
那这半两银子,便当做最后的孝敬吧。
李嬷嬷稀疏的眉毛上,带着肉眼可见的遗憾。
遗憾什么呢?
自然是没有了贾琮这个天然发泄情绪的途径。
这贾府中的嬷嬷,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正当李嬷嬷沉浸在自己世界中时,她的耳边,却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话语。
“放下。”
贾琮盯着李嬷嬷,冷眸中厉色显现。
这不仅仅是半两银子,这许是他在此世安身立命的,唯一本钱!
思绪被断,李嬷嬷脸色一变,额头拧成“川”字,连拿着银子的手都微微停滞。
这非是李嬷嬷怕了贾琮,这是她愤怒前的征兆。
尖厉的声音很快,又响彻于破瓦房中。
“琮哥儿,怎么和老婆子说话呢!”
“我说……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