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前身作为其子,如今却沦落于破瓦房中,就能得知其心性凉薄。
高台上的贾赦闻言,本来威严的表情难以维系,不可思议的表情快速浮现。
身为国公府的嫡子,多久无人胆敢在明面上忤逆他了?
往日不敢说话,凡事逆来顺受的庶子,今日却如同换了一个人般,竟敢顶撞于他!
“好下流种子!”
凝着双眼,看着贾琮那肖似其母的清俊脸颊,贾赦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厌恶。
“球囊的畜生,该死的蠢物!”
“敢公然在学堂之地赌博,竟还不跪下认错!”
贾琮闻言,手掌紧握,冷冷的瞥了一眼贾赦,站立着的身子如青松般巍然不动。
红楼中事,贾琮虽多有了解,却不记得太多,回想记忆,未曾发现贾琮喜嗜赌博。
但贾赦既这般说了,那就必有由头。
果然,贾琮才抬头望去,贾赦身旁的老者,便拍了拍其肩头。
好似记起了什么,贾赦杵着眉头,继续说道。
“你娘身份卑贱,你又不成器,本想就此驱你出府,也省得一笔嚼用……”
开始得知身在贾府,贾琮还在思考如何破局,此刻忽闻要被逐出,他心中倒未立刻被绝望吞噬。
庶子身份,本就无继承荣国府之权,单说贾宝玉与贾琏二人,便是难以迈过的两座大山。
一个腐朽不堪,将被清算的勋贵府邸,又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更不用说,贾赦这个贾府中最大的祸害,上面清算之际,若是被其牵连……
十二金钗固然惹人喜爱,但贾府个中男儿,又有几个值得拯救?
贾琮默默思量着,贾赦的口中,却仍旧滔滔不绝。
“念在你多年来,还算本分,我便有个打算,将你过继给甄家老亲,也算是给你,一个谋生计的去处。”
一旁正举杯品茗的老者闻言,笑着放下茶杯,混浊的老眼直直的看着下方站立的贾琮,里面淫邪之色一闪而过。
自前日来到贾府,见到贾琮,一直都嗜好男色的甄志强心中,便如同猫儿挠心一般,骚痒难耐。
怎就生的如此俊美……
“赦公体谅儿女之心,实在世所罕见,我甄志强回了江南,必在大哥面前好生说道。”
“且,我最近又淘得了几把好扇,想请赦公来赏光呢。”
贾赦听得抚须大笑,说道:“哪里哪里,不过应尽之事尔,何足挂齿。”
“贾琮,你在下面,可听明白了?”
贾赦并未转头,而是侧目瞥向下方站着的贾琮,口中喝道。
“来与我磕两个头,便跟你的父亲,离去罢。”
这话从贾赦口中说出,实在惹人发笑。
停止脑海中发散的思维,贾琮面色淡漠。
怪道贾赦今日要让他来正厅,原来是有这个打算。
将他这个无所谓有无的庶子作为筹码,向江南甄家换取好处。
好处具体暂且不知,但江南甄家,不正是和贾家前后脚被抄家的地方吗。
这样的去处,能算是好去处?
大厦一朝崩塌,能逃得被流放砍头的命运?
但眼下面临的局面,也实在不好解决。
无论什么世道,爹娘老子所下的决定,总是让人难以反抗。
念及此处,贾琮心中有些许沉重。
但贾赦这个老子,倒也算不上老子。
那么便没必要给他,对父亲的尊重……
下一刻,贾琮声音平静。
“琮,不会接受。”
贾赦本已和甄志强开始说笑,听见下方贾琮的话语,面色一沉,霍然站起身子,怒喝道:“放肆,还敢顶嘴!”
“听好了,贾琮,这非是与你商量,而是定论!”
“若不接受,便滚出贾府!”
“我倒想看看,你贾琮,有何本事,在外面立足!”
贾琮闻言,轻笑一声:“呵,如此,便不劳赦老爷操心……”
话音才落,厅内气氛便骤然沉凝。
老实本分,如同小透明一般的庶子,竟敢这样同他说话!
真真是要反天了!
贾赦勃然大怒,一时间忘却了仍有外客在场,口中怒骂道:“好胆的混账东西!”
“来人,给我把家法拿进来!”
“我来告诉告诉这个逆子,什么叫君君臣臣!”
“什么叫父父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