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镇,监狱大院。
艳阳高照,暖风徐徐。
院中东南角的小屋敞开着门,烧鸡肉香不断从屋内飘溢而出。
屋中三人,两人与方桌对立而坐。
许捕头品着小酒瞧看莫水流大快朵颐。
壮衙役且就坐在门槛之上,半碗黄酒放置身旁,衣裳半解,满头热汗的扇着蒲扇,时不时还回头瞧上两眼。
方桌之上,莫水流只顾吞咽,滴酒不沾,热乎烫手的烧鸡配着两碟小菜,也是吃得不亦乐乎。
其对面的许捕头,端着碗黄酒,品抿数口,原本能一口而尽的大碗黄酒,如今数次举碗,仍剩半碗佳酿。
既不动筷,也不言语,就这么静静品酒。
相顾无言。
良久,烧鸡仅剩半只,两碟小菜也变残羹,莫水流打了个饱嗝,瞧荷叶中吃剩的半只烧鸡,犹豫还要不要吃。
许捕头也一口饮尽碗中黄酒,放置桌上后,对莫水流道:
“可吃好了?”
听闻声响,门槛坐着的壮衙役也起身来至许捕头身旁。
莫水流抬眉,用袖口抹去嘴角油迹,摇头:
“吃是吃好了,但是没吃饱。”
听闻此言,壮衙役嘴角抽搐,握着蒲扇的手紧了紧,想要骂些什么,但瞧许捕头不为所动,只得忍耐不发。
“我瞧小兄弟也不是喜爱消遣玩笑之人,有话不妨直说。”
许捕头情绪不变拎其脚边酒坛,咕咕续满了一碗。
“我是要说的,但先前不是说了么,得先吃好吃饱再说吗?”
莫水流待许捕头倒好酒,再其放好酒坛后,才平和回答。
“它娘的!!许捕头!你就瞧着,看我怎么撬开他的嘴!真把爷爷这当粥舍白吃白喝来了?!”
壮衙役囔着,手上蒲扇一拍桌面,作势就要扑向前擒住莫水流。
吓得莫水流赶紧侧身躲去长凳另一头。
“曹冰!”许捕头一声呵斥,把壮衙役钉住在原地。
“许捕头!他就是消遣我们呢,你瞧这桌面,还剩下啥,这他都说没吃饱,我倒是不信了!”
壮衙役不满的朝许捕头囔着,手上擒拿的动作只是放缓了,并未停止。
“十年前!十年前!我要说的山匪和十年前有关!”
瞧壮衙役绕个圈行近过来,莫水流双手格挡状,不得已透露了些许。
“我们抓的是这附近的山匪!你说十年前?三年前你才搬来我们这里!你!你完蛋了你!!!”
壮衙役并未理会,两只大手擒住莫水流双肩,就要从长凳上将其抽起身。
“啪!”
却见许捕头猛然起身,一拍桌面,震得烧鸡翻滚,黄酒泼洒,菜碟蹦跳。
“够了!!!”
一声怒吼,把壮衙役惊得双手一松,看向神情巨变的许捕头,不知道为何许捕头如此动怒,吓得不敢动弹。
这怒吼如平地起惊雷。
就连莫水流都被吓得心跳加快数倍。
转身瞧望向许捕头,却见其早没了原先平和模样,双眸如炬,神情不怒而威。
“手下粗鄙惯了,还望小兄弟见谅。”
许捕头自知冲动,但很快调整好心态平和坐下。
冲突缓解下来,许捕头轻舒一气,淡淡问道:
“小兄弟说吃好,但未吃饱,还缺什么?”
莫水流瞧着神态转变自如的许捕头,又瞥了一眼身旁强压怒气的壮衙役。
暗忖不能再拖了。
心思流转,朝壮衙役道:
“听闻嫂子烧饼做得不错,能劳烦大哥您请嫂嫂做几个来可好?”
壮衙役喉结一涌,咬着牙,双拳再次紧握,盯着莫水流不敢言语,就等许捕头授意。
“曹冰,去劳烦下嫂子,待今日事毕,没问出个所以,我必亲自登门向嫂子谢罪。”
许捕头双眸闭合,轻言示意。
壮衙役鼻子喷出怒气,恶狠狠回给莫水流一个“你等着”的眼神,从桌子猛的抽过蒲扇,就往屋门快步走去。
走出屋门,极为不满的囔喊:“待爷爷回去买十斤粗面,做百来个烧饼,撑不死你!!!”
“都滚开!”不远处壮衙役怒吼声,似乎在宣泄怒火于其他同僚身上。
随壮衙役的离去,许捕头缓缓起身把屋门掩合,又缓缓回到原位,双眸再次闭合,似乎在闭目养神,又似乎在等待什么。
其实许捕头内心已经开始翻涌。
他能预感到,有些事情的真相即将要揭露.
虽然他心中确认这么一个少年,不可能知道,但只要有希望,他都会紧紧拽住,此时闭目只是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光线暗淡,相互静默。
莫水流也不再拖延,本意就是把壮衙役支开,毕竟这件事情自己也没多大把握,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份风险,现在目的达到,身子微趋向前,小心翼翼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