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山上天象奇,仙缘缥缈难觅。幽岚江水东流去,风动霞云移,弦震忧思俱。
忽闻天外烂柯语,参悟千载禅机。三乘五性皆醒悟,情仇俱往矣,天鸿自此立。
这是一首词牌为《临江仙》的格律小词,据传是天鸿书院的创建者——拙求道长所作。
三千年前,拙求道长千里追杀敌寇,误入天玑山,观此山仙气缥缈,风水奇佳,隐隐暗合天地规则,是一处宝地。
感慨间,天外忽传仙人对弈之语,暗含大道法则。
立即禅坐领悟,如醍醐灌顶,再睁眼已过千载,哀怨情仇如云烟过眼,皆成往事。
心有所悟,一剑挥出,削峰为地,创建“天鸿书院”。
这首词,便是当时所作,以念所遇。
天玑山上,常年有雾,氤氲如仙境,山门一侧的崖壁之上,便刻着这首词。
倚山门而眺望,江水浩荡自西而东蜿蜒而去,如腾蛇,如游龙。
一江碧翠,与群山映照,这便是赫赫有名的幽岚江。
江上常有千帆竞渡,渔夫唱词,岸边樵夫喝应。
曲径沿山门而下,如玉带盘绕山腰,出入云雾,最后直落山脚。
山脚再下,便是江州城外较为繁华的街道。
一因毗邻天鸿书院,可供应日常物资而商家林立;
二则此地面江背山,山明水秀,景色宜人。
故而,游客商旅常聚,热闹非凡。
整条街上最热闹惹眼的便是“群贤酒家”。
其面积广阔,位置适宜,是此处最大的酒家。
曾有酒客娱笑而作口水诗:楼高近百尺,酒香惊仙人。梦中慌坐起,垂涎落凡尘。
这口水诗虽然格律不通,文词粗鄙,但也间接说明酒客对“群贤酒家”的认可。
此时,正直七月初八,流火时节,天气转凉。
但盈门酒客,不绝如缕,热闹喧哗。
酒客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伙计端茶送水,步履匆匆;
账房手中的算盘噼啪作响,左看右写;
后厨,自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备料!”
“出盘!”
“上菜!”
…………
封平对此充耳不闻,毕竟他的任务与此无关。
剔骨钢刀游刃有余地在妖兽坚硬的皮肉之间游走,分毫不差地将皮肉分割开来。
刀工精妙,娴熟精湛,对妖兽的身体结构熟稔在心,颇有庖丁解牛的风范。
去皮,剔骨,分肉,一气呵成。
一只,
两只,
三只,
…………
此刻的他,仿佛一台精妙的机器,
每一次出刀,每一分用力,恰到好处。
他穿着粗布短打,肩膀、手臂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仿佛石雕一般,透着爆炸性的力量。
平静的脸上透着坚毅,只有湿透的衣衫与头发表明他的疲惫。
“小封平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往日也不见他如此啊!”
“的确有些奇怪,莫不是受了风寒?”
“说不定是在哪个婆娘的肚皮上逍遥快活,累坏了身子骨呢!”
“你这小厮恁地胡说八道,封平这年纪怎可能干这勾当?”
众人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还是平日与封平较为亲近的杂役关切道:
“封平,是不是身体不适?”
此人唤许五,为人耿直憨厚,面色黝黑,络腮胡须,长得老相。
“没什么不适,许是昨夜睡得晚,有些乏!”
封平不好透露自己正在修炼一事。
借助剔骨锤炼肉体,优化力量的运用控制,这是他应招剔骨杂役的初衷。
他出身贫寒,自有记忆以来就倒街卧巷,是个人见人嫌的小乞丐。
十年前的寒冬,他闯入一户人家讨饭,那夫妇见他可怜,便收养了他,并赐名“封平”。
不知父母,不知来处,不知年龄,他只记得自己是从一座荒山中的墓穴之中醒来,茫然走入这繁华世界。
封家原本三口人,均以务农为生,不善修炼。
每年劳碌,所得不过勉强糊口。
封平懂事之后,便进入这“群贤酒家”做了杂役,每月领取两枚晶石,改善家用。
与无法修炼的封家人不同,入住封家后的某个静谧夜晚,他做了玄妙的长梦。
醒来后脑中便多了名为《道藏》的修炼之法,从此走上了修炼之路。
他也曾想向他人打听此事,可每每张口则语塞难言。
想必是受了某种禁制,自此便打消了对外提及此事的念头。
十年前,他初梦《道藏》,却只有第一篇,名为“总纲”。
全篇一千六百二十三字。
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起始;
以“悟则通,通则达,方知天地之法,运之玄妙,不谬也”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