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你夸奖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儿,也没出什么力气,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兴安府本来治理的就不错,虽说前任知府留下不少烂摊子,但整体没有大毛病,梳理之后一切走上正轨,今后的事情就好做了。”陈冕没有贬低他人也没夸耀自己,没有同龄人身上常见的傲气。
“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有事你不会来找我,有什么事就说吧,不用遮遮掩掩的。”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你可太冤枉人了,”陈冕难得露出放松的一面,做了个伤心的表情,随后正色道:“不过还真就被你猜对了,这次的事还真就和你有关,准确地说是和你家有关。”陈冕语气严肃地把经过娓娓道来。
准确地说事情是卢家引起的。兴安府整顿市场,首当其冲的就是粮食价格,粮商抓了一批,打压一批,才勉强把粮价抑制在合理范围内。可最近一段日子粮价忽然再次提高,粮商齐集知府衙门,哭诉粮食储存不够,外粮进不来,如果不提高粮价,这些粮商就要倾家荡产。
陈冕觉得这其中有问题,详细打听后得知,去年因为战乱,不少粮商把粮食运到关里,等战局稳定后再运回来卖,一来一回的运输费用加上保存的花费,这才导致粮价居高不下。
可有几个粮商是坐地户,没有把粮食运出去,这就省下了不少成本,眼见有利可图,结果官府横插一脚抑制价格,要他们平价卖出,这简直是在割他们的肉,于是联合外地粮商散布粮食储存不够,价格会疯涨的谣言,让官府开仓放粮,然后以高价把存粮卖给官府,填补空缺,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种手段其实并不稀奇,偏远地区的官府和粮商经常勾结在一起这么干,然后上报给朝廷说是粮食歉收,不得已开仓平抑物价,然后向朝廷申请救济,银子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
唐纵是什么人,榜眼出身,不说交友遍天下,同僚故旧随便拉出几个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还能被他们这点小伎俩拿捏住?一封信送出去,关中的粮商就带着大批粮食进入兴安,一波风浪还未翻涌就以悄然平息。
粮商们没想到唐纵是个油盐不进的主,齐齐吃了个哑巴亏,想低头服软,又吃了个闭门羹,唐纵也不想赶尽杀绝,放出风来只处理主谋,协从者小惩大诫。
这主谋是谁呢?粮商们推来选去,就把卢家和另外一家“广源粮铺”推到了台前。卢家两个儿子四处找关系疏通,这事就求到陈冕头上。陈冕知道卢家和花朵儿的关系,这才过来想听听她的意思。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不能因为咱们认识就轻易放过,囤积居奇获取暴利,发战争财,发国难财,这些粮商十个有九个该杀,卢家老爷子辛苦半辈子攒下的好口碑被这两个败家子一朝败尽,一定要从重处理,但是看在老爷子多年修桥补路与人为善的面子上,可以给他们留一线生机,没必要赶尽杀绝,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