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泽城在白鹿河中游,是沧州最北的一个小城,只比安阳城稍微大了些。
离着广泽城不远的一处小城,名叫小泽城,约莫有个七八十户人家,若是没有几处城墙,只能算是一个小镇,不过当地人都叫小泽城,也就是一座小城了。
一处布告栏前,三人饥肠辘辘,揉着肚子一脸为难,在山里的时候三人能找到红薯吃,偶尔还能抓抓野兔,山鸡啥的开开荤,到了城里几人却是只能饿着。
一些日子没见,小晴朗好像长高了些,可能是每日练拳的缘故,一开始早晚各耍两次次,现在早晚要打五遍。
小晴朗和李正手里的钱刚到城里时就已经花光了,进城时遇到几个乞讨的小孩儿,李正和小晴朗两人于心不忍,没想太多,反正这么多天用钱的地儿也少,还不是过来了,哪知道第二天几人也快变成乞丐,这下小晴朗明白了,钱不能花完,得留点儿。
李正是个读书人,老道人有规矩,不能乞讨,三人也不愿意乞讨,站在告示前,小晴朗看着告示,今请高人捉鬼,凡能降服者,赏银二百两,东城张府。
“怕啥,你不是有那颗珠子吗?大白天的,就算不成,咱还可以吃一顿不是。”老道人开口。
李正和小晴朗害怕呀,犹犹豫豫,特别是小晴朗,想到那日在庙里的遭遇就后背发凉。
最终还是敌不过肚饿,三人边打听边往城东寻去。到了张府外面儿,老道人突然停住脚步,从巷子里找了根竹竿儿,又在包袱里取了块布,挂在竹杆上。
布上写了四个大字铁口神断,大字下面还有八个小字,分别是算命测字超度写信。
道人手拿卦布,大摇大摆的就朝张府大门行去,李正小晴朗两人一脸黑线,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老道人。
张府还是挺大的,府邸外墙都刷了漆,到了大门,就见两扇刷了红漆的大门,大门前的柱子上挂着个红灯笼,柱子前立着两头石狮,一雌一雄,是个富贵人家。
三人来到台阶下,就见到个老头,老头穿着布衣,想来是个看大门儿的。
“贫道青玄子,路过此地,只见此处乌云盖顶,其中黑气隐晦不明,特来降妖伏魔。”老道人一副正经姿态,左手持杆,右手捻须,小晴朗看的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老人却是不为所动,上下打量着几人,显然他们三人已不是第一波到这里的人,看门二老头,显然是不太信。
“抓不到不要钱!”老道人又补了一句,见看门老头不为所动,老道人倒是直接。
“你们等着!”听完话,老人交代了一句,就向府内行去,不多时老人又跑了出来,告知几人随他入内,切不可随意走动。
随着老人来到大堂,只见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坐人在主位,男人身着一身华服,留着些胡子,大眼大耳,却是有些憔悴,远远见到几人进来,男子立马起身,向外迎来。
到了近前男子先是一愣,然后立马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这一举动让进来的几人包括那个看门老头都是一愣,不明所以,心想这人未必着了魔怔。
男子磕完头后并不起身,一脸激动的抓着老道人的袖袍,开口道:“弟子张之洞见过真人!”
老道人又是一愣,继而似乎想起来什么,连忙把男人扶了起来。
“张居士近来可好?”老道人赶忙开口,这下好了,免得忘记别人姓什么尴尬,自己说了出来。
“弟子聆听真人教诲,过的还算如意,不知真人这些年来过的可好。”张之洞一脸的殷切。
“贫道云游四方,磨砺道心,不谈好与不好。”老道人一脸的高深莫测。
据张之洞自己说,两年多前,老道人和张之洞是见过的,那时候张之洞带着小儿子逃难,遇见老道人,被老道人骗着算了一卦,老道人指定张之洞向西而去,定可逢凶化吉,他的小儿也不是常人,必然有一番作为。
要知道江湖道士算卦都是有门道的,从细微之处先观瞧要算之人,然后说些模棱两可的事,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给他听,又吓唬别人的,还有说好听的哄着别人高兴,像是遇到张之洞这种逃难的就说些听着有盼头的话,别人自然买账。
后来张之洞到了广泽城,机缘巧合之下发了财,他的小儿张莫虚得了机缘拜了个小山的修士为师,只是这几年没回来,这下张之洞对老道人的话便十分信服,此时再见老道人当真是激动得不行。
“真人神机妙算,弟子家中有难,此次又前来助我,真是不知该怎么感谢真人。”张之洞又兴奋着开口。小晴朗心想,得,这傻蛋,银子看来跑不掉了。
“贫道几人还未用饭,不知居士可否?”老道人笑了笑显得有些尴尬的开口。
“真人恕罪,弟子马上吩咐人去准备。”张之洞先是一愣,然后赶忙去吩咐。
不多时,三人开始吃饭,张之洞一定要陪着一起吃。
小晴朗和李正不顾什么形象大口吃肉,大碗喝汤,看得张之洞只得干笑,一愣一愣的。
老道人可就遭了殃了,张之洞不停的问这问那,老道人不好不答,还要端着个架子小口吃饭,小晴朗看着确实滑稽好笑。
张之洞不停地给老道人斟酒,老道人连喝了七八杯,张之洞直呼海量,老道人饮了酒,微醉之后也顾不得形象,也开始大口吃起肉来,张之洞看得又是一愣一愣的,估计心里呀,对老神仙的认知又有所改变。
吃饭的时候,小晴朗就从张之洞口中把这次张府的事听得个七七八八,原来呀张府家闹鬼,当然告示上也说了,具体就是从半个月前开始,府里的人不能睡觉,一旦睡着,屋里就会丢东西,鞋不见了。
张府这些日子里来,在广泽城可以是很出名,每日天刚亮,张府一家老小十几口人,就在府外的道上找鞋,对,就是找鞋,有时候在东边街上找,有时候在南边胡同,开始过路的人看见都是觉得十分好奇,未必是谁丢了银子,落下啥贵重物品,就有人凑过去帮着一起找,来人发现几人是在找鞋子,那个骂呀,大早上的有病是吧,这么多人找鞋子。
张之洞心里那个郁闷,虽然没有出人命,但是也害怕呀,这也不像是得罪了什么人,派人守夜也抓不住,只要你一闭眼,鞋就不翼而飞。
后来找了几波和尚道士看过,各种说法都有,最后都是没什么用,第二天早上,该早起捡鞋还是得早起捡鞋,还多了几个和尚道士一起捡。
小晴朗听完顿时好笑,这家伙,那可真有意思,心里的惧怕也减少了几分,不会出人命,大不了明儿起早也去捡鞋。
吃饱喝足,老道人拍着胸脯说:“小事一桩,张居士只管放心,一切包在贫道身上。”
于是乎,几人为了抓鬼,只得住在张府,白日里鞋子定然不会不见,他们又没有神仙的眼睛,只能想着看晚上能不能找到是什么东西拿了,是人是鬼拉出来溜溜。
九月底的晚上就有些微凉,小晴朗看着窗外,静悄悄的,也没有月亮。
他和李正被安排了一间房,张之洞为了表示尊敬,单独给老道人安排了一间更好的,靠着张之洞睡得屋子很近,说是晚上还可以说会儿话。
老道人和张之洞临走时,小晴朗看着老道士幽怨的眼睛,估计老道人还是想和小晴朗李正挤一挤,说不定是因为害怕。
看着窗外朦胧不清的夜色,小晴朗又觉得有些害怕,虽然知道那东西不会伤人,毕竟人对于未知的危险都保有警惕。
“睡吧,想啥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李正开口道。
“那子有没有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呀?”小晴朗开口,这两句话他还是知道的。
李正顿时无语,管他了,休息一日,明日溜之大吉,还有早饭吃。
小晴朗也只得睡觉,床还算宽敞,两人分头而睡,不多时,两道鼾声便是高低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