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大乾国,亥时。
流放队伍从京城步行三日,今早从驿站出发,中途逢大雨拦路,才耽搁了些时辰,只到达酉州边界,没有赶到下一个驿站。
好在如今秋末冬初的时节,天也算不得太冷。
押送队伍的官差头仇万便做主,当晚在一个树林里落脚歇了下来。
可他也没料到,这才刚出京城抵达酉州,没碰到山匪野兽,竟然杀出一批黑衣人搞偷袭。
流放队伍大乱,不少带着枷锁的犯人为了活命只得四处逃窜。
但他发现,这些黑衣人明显是冲萧家那位来的。
等他解决掉霍乱队伍的黑衣人,带着人循着踪迹,找到破庙内的萧淮玉,人已经浑身是血,昏迷过去。
流放路上,罪犯死了也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可以解决的小事,还需禀告当地衙门。
仇万摸了他的鼻翼,还有呼吸。
于是,将满身是血的萧淮玉抬了回来,重新上了脚镣,丢给萧家人休息的地方。
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便不管。
至于后面是死是活,那看萧家那位自己的命。
他重新清点一遍人数,确定所有人都抓了回来,才去火堆旁休息。
跟在一旁的官差,嘴里不爽的骂了句:“狗攮的,刚上路就碰上这等麻烦事。”
官差们心知肚明,这一趟怕是不容易。
这一次流放除了萧氏一族,还有太子太傅江家、贪墨官银的河道总督王家等贵胄之流。
过惯了富贵日子,如今连着走上三天的路,脚底都磨出了血泡,又经此惊吓。
这会儿不免有人哭哭啼啼起来。
“这样的日子,真不如死了算了。”
“是啊,早知道当初我就吊死,省的受这份罪了。”
“娘,你别这样说,活着就还有希望。”
……
本就嫌烦的官差,听到这哭哭啼啼的愈发烦躁,手里拎着鞭子就无差别的朝人挥过去。
“都安静!吵什么吵!”
有人被抽了鞭子,吃痛道:“你知不知道我叔伯是谁?”
“老子管他是谁!”
官差甩了他几鞭子不够解气的,又狠狠多抽几鞭子。
一旁的人纷纷噤声,有人直摇头,都到这份上了,还认不清现状。
官差手上的鞭子使了力,能把人身上抽的一道道红痕,又不伤骨头,只伤的那皮肉火辣辣的疼。
那人疼的直叫唤,还是一旁的亲人心疼,忙递了个银钗子,求情道:“大人,稚子年幼无知,还望手下留情。”才将人保了下来。
本来走了一天,人就很累了,被这几鞭子更是吓得不敢出声,一百多号人的流放队伍渐渐安静下来。
歇在最底下最偏的萧家人,只远远听见惨叫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比起别人,大家显然更关心自家人。
萧淮玉浑身的伤,借着火堆的光,看的并不真切。但这衣裳上沾的血,是一目了然,该知道伤的不轻。
大夫人刘氏哭的眼睛红通,泣声道:“我去找那些官差问问,看能不能换些伤药来,总不能看着淮儿就这样……”
‘死’之一字不吉利,她是如何都说不出口。
“娘,我去找官差换药。”萧月棠从鞋袜里掏出一只翡翠耳环。
被一旁的眼疾手快的萧飞拦下:“月棠,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