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在他耳边原本是连绵的一片，现在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方圆三百米内，每一滴雨落地的声音，世界在他的感官中仿佛从满是雪花点的黑白小电视变成了极致清晰的巨幕电影。

不仅是雨。

那些畸形的怪物在他眼中也毫无秘密，他们骨骼扭曲生长的趋势、心跳的频率、血液流动的声音，甚至每一丝肌肉的发力，每一根神经纤维的颤动，一切的一切都分毫毕现。

视角移动，楚子航才惊觉，他所看到的这些细致入微的画面，竟不是依靠眼睛！

它们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方式，以一种近乎神的“全知视角”，对他周身三百米方圆的球形区域进行了全方位扫描建模，之后，又将这份庞大的“三维动态模型”输送回他的大脑。

“路明非，你做了什么吗？”

几个呼吸过去，楚子航神经上的痛楚被无形的暖流治愈消解，身体也逐渐适应新的力量和视角。他没有回头，目光却聚焦在路明非身上，虽是问句，但他却用语气坚定，似乎早就认准答案。

路明非没有开口，声音直接在楚子航脑海中响起：“师兄，暂时什么也不要问，控制视野方向，看你正前方271米的方向。”

楚子航放下疑惑，听从路明非的指引，将视野聚焦至正前方271米。

轰的一下。

楚子航脑袋里好像有一颗氢弹爆炸，将他数年来积压的情绪一股脑炸的粉碎。

泪无声无息地溢出眼眶。

楚子航看清了。

那是……

白色光芒中站着山一样魁伟的骏马，它披挂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

它用暗金色的马掌抠着地面，坚硬的路面被它翻开一个又一个的伤口。马脸上戴着面具，每次雷鸣般地嘶叫之后，面具上的金属鼻孔就喷出电光的细屑。

马背上坐着巨大的黑色阴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洒在上面，甲胄像蒙着一层微光。他手里提着弯曲的长枪，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痕迹。戴着铁面的脸上，唯一一只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北欧神话中，阿斯神族的诸神，奥丁！（——雨落狂流之暗）

这是人眼视觉之下能够看到的外在的东西。

而在楚子航此刻的“上帝视角”之下，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在那张铸铁的面具背后，是一张他每天都会写在“大脑日记”里的角色的脸。

他的亲生父亲，楚天骄！

楚子航无数次地回想那条暴风雨中的高速公路，回想那个男人挥刀扑向奥丁的那一刻，他自己却开着迈巴赫奔逃。

他痛恨那一刻自己懦夫一样的脸。

他几乎每一天都在想，如果再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他会拔出车门另一侧的长刀扑回去，跟那个男人一起，哪怕战死。

如今，机会真的来了，楚子航却难过的快要哭出来。

“奥丁，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