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夏末的尾巴,已不如六七月份那般灼得人心燥,虫鸣也不再闹得双耳不得清净,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
小胖子第一次出远门,倒没多少慌乱。反倒是姜母放心不下,诸般琐事细细叮嘱,还是姜舒看不下去,训斥了两句这才作罢。
商队已于城北集结完毕,马车足有数十辆,护卫仆从零零散散近百人,不可谓不声势浩大。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彭老管家并未同行,毕竟偌大的姜宅还需人管理,于是为了安全,便多雇了些护卫。虽多是些凡夫俗子,未曾修炼过。不过当中还是有两个高手,正是南宫香香与保护妹妹的南宫来。
南宫香香知道了周循要走,便乔装打扮混了进来,毕竟答应的约定还未完成,她下意识以为周循是要趁机逃跑。
而周大聪明倒也没忘记此事,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喜欢听故事的小姑娘,哪怕武力值高点,但也得往后排一排,当然不可否认还因为在周循心里认为南宫香香好哄。
昨日未在金缕衣行消费,周循索性将遭遇与姜舒说了说,主要是那苏林的眼神总让他觉得背脊发凉。姜舒也是二话不说,令下人给他赶制了不少。姜家偌大的宅子,其实还住着不少其他的亲戚,只是周循也不太走动,故而未曾招呼过。
便如此时,商队中就有位名为姜浚之人,乃是姜舒大哥的儿子,姜幽梦称堂兄。还有位名唤余元的人,算是姜母一脉的表兄,平日不住姜宅。二人可谓臭味相投,虽有些修为在身,不过不思进取,只在商会中落个闲职,此番随行也不过是凑凑热闹,当做“公费出游”。
说回周循,此刻正被慕容重缠着。两人相处了半旬,慕容重被周循的一些想法折服,非要与周循结为忘年交。实则这位大工匠是怕,周循拜师之后不回汉国,因此想以此绑住他。周循无奈,这慕容重执拗起来姜舒的话也不管用。二人在长街之上,不知慕容重从哪掏出个大碗,各割了双手,血滴于碗中,再冲着天地一拜,这礼就成了。
慕容重那叫一个声泪俱下:“贤弟,你可勿要忘了老哥啊。千万得回来啊。”
周循好不容易脱身,也不愿理睬那便宜义兄的拙劣表演。策马飞奔,逃也似的走在前头,这一行商队才浩浩荡荡出了城门而去。
“周大哥,等等我。”小胖子骑着匹通体乌黑的马,身后还跟着两位青年。
“周大哥,咱们这一路上的开销,是不是你保管的?”
“自然不是,我不过是外人,应该是在幽梦小姐那吧。”周循撒谎了,其实姜舒给了他不少银票,和姜幽梦一人大概拿着一半,他手中还稍多些,毕竟这趟是以他为主,若无银钱,行商做事难免不方便,若事事都去找姜幽梦太过琐碎了。再者说,姜舒认了他这个师弟,还有心能当岳父,对他便好如亲生的儿子,岂会将他当做外人。
“啊...爹不是说,这趟以你为主吗,怎么银钱还是在姐姐那。”小胖子脸耷拉下来,不用想,一上路就询问银钱,定然是想要些去花销。刚刚他听两位表兄堂兄,说起了那魏国的风物,着实是有些心痒。他倒是不似身后两人一般想去青楼,只是想尝尝那美食美酒。姜幽梦可不惯着他,平日里定然是与众人吃住一般无二。
周循这边撒了谎,小胖子也只能抱怨两句,怂恿他来找周循简单,要他去问姜幽梦要钱,他是万万不敢的,长姐如母,从小他就被姜幽梦管的死死的。
周大聪明也耐不住听小胖子一行人闲扯些吃喝之事。索性钻入了商队中唯一一辆用来载人休息的豪华马车。不出意料,姜幽梦正静静地坐着看书,旁边还摆了张舆图。
周循到底还是先开口:“姜小姐,这是在看什么?”
姜幽梦睫毛微颤,暴露了内心似乎不如面上这般平静:“这一路上可能不太平,汉国境内还好,毕竟无外战,养的军队也多用以剿灭匪患。可出了汉国荆门城,北上便多山岭,山贼为患,每年我云梦过往的商队多于此被劫。”
“山贼?我们随行护卫都有几十人,寻常山贼应该不敢劫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