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陆氏想清楚萧挽话外的含义,她猛地一把抓住了萧挽的手臂,外头突闪一道惊雷,映得她面色惨白——
“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啊!”陆氏到底是存了几分情意在心中,她当即斥道:“此事休得再提!老爷当初说了会给我正妻的体面,便不会如此绝情。”
言罢,她拢了拢眉心道:“我困了,你二人退下吧。苏氏那边先稳着瞧老爷的打算罢。”
“是。”
朱雀跟在萧挽身后一拜便走出了福宁院正室,她冷哼一声,语气不屑道:“妇人之仁!怪不得到如今还是个空壳子,任由那苏氏作威作福。”
朱雀走到与萧挽身旁,低声道:“女郎不必气馁,主母刚失了两位郎君,毫无胜算的情况下不愿与主公对上也是情有可原。”
萧挽与她并肩走到了院中的假山处,乌月笼罩,两人的身影隐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只听得萧挽冷静分析的声音:
“她是还有时间,反正父亲若是要给过继的私生子一个正统名分,再怎么也要记在她玉碟下。可我下月就要及笄了,一旦出嫁便是满盘皆输。”
萧挽深知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长长的指甲掐着自己的肉,片刻又道:“不能再拖了,要让她知道如今已到了绝路不得不做出决断。父亲若是有意将苏氏扶正将她贬谪,想必她定会付出全部助我上位。”
朱雀勾起唇角,夜色里无人看见她笑意郁深,她照旧福了福身道:“女郎可是下定决心了?陆氏不一定会举力助女郎。”
萧挽抬眸看了一眼,今夜乌云蔽月,像是很快便要落下一场大雨倾盆,四周寂寥,她的语气沉静:
“无妨,只要那位陛下信我是一介弱质女流,便会将萧府交由我,到那时…”萧挽止住自己的臆想,咳了一声道:“内院流言开始传罢。”
朱雀福了福身应了声“是”,便与萧挽分道扬镳,她才刚走几步便跟上来一个身影——
“大人,云萃往主公院去了,怕是去通风报信了。”
朱雀疲累到了极点,她靠在经卷身上任由那人拖着自己,随后道:“她可有拿什么东西?”
“有,是一账簿。”
朱雀撑着经卷的肩站直了身子,随后道:“你回山月居清散所有人,日出之前我定回来。”
“可是那账簿有问题?”
经卷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一张巾帕,随后束在朱雀的膝盖之上,朱雀顿感膝盖冰冰凉凉好了许多。
“云萃此时要将账簿送至主公院,定是发觉自己活不了了,以防旁人拿走才深夜送礼,那东西定然有鬼。”
经卷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不能阻拦,他只道:“大人放心去吧。”
朱雀拍了拍经卷的肩膀,似是拥抱地在他耳边道:“倘若赶不及,去寻苏姨娘。”
经卷瞪大惊讶的眼睛猛地看向朱雀,朱雀只是一笑,踏着月色而去,她的背影孤傲决绝,带着势无可挡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