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倒下前把夕的校服往身上一拉,运气好起到了一个保暖的作用,陆恒觉得自己这会得冷死了。
这期间他打了好几十个喷嚏,边抖边喷,越喷越抖,额头的温度不知道能不能煎鸡蛋。
但他没死。
夕阳在升起。
陆恒也察觉到自己的身子慢慢好了些。
待到夕阳完全升起,陆恒终于能活动了。
生物电通过神经从大脑运输到手部,他艰难的控制手指,手掌,手臂,撑起自己半边身子,调转姿势,坐了起来。
偶然间一眨眼。
他察觉到自己脑子里切实的多出来什么东西。
「空旷感」
他觉得自己闭上眼时所能感受到的世界变大了,如果把这模糊的感觉具体些,那应该大了九倍。
在脑海里,他不用扭脖子都能看到天上地下三百六十度空旷而又漆黑的…意识?
“或许以后不用担心猪脑过载了?”
陆恒知道这是那九道金光带来的变化,应该会对他有真正的帮助,可现在陆恒无意探索。
太困了,他要回家睡觉。
……
陆恒看向自己所在的地方。
一条三米宽的马路贯穿这田野,一边蒿草丛生,小野菊亭亭玉立。一边是明亮的映出澄净蓝天的水田,成片成片稻禾随风摆动,麦浪的风拂到鼻尖。
手上黏糊糊的。
陆恒凑近闻了闻,差点吐出来。
是牛粪!
他默默地用指腹与水泥马路摩擦,又采撷几朵四叶草抹了抹。
“不是,这是哪啊?”
陆恒懵了,看样子他是在某座农村旁。往水田里看去,勤劳的农民伯伯已经躬腰处理农活。
聒噪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一辆漆了大红色的农用拖拉机滚动着粗大轮胎,慢慢悠悠地驶来。
“小伙子,好雅兴啊!”
叼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长烟斗,老人脸上皱纹随着嘴角扯动而扯动,香料灼灼燃烧,缭绕白雾从烟斗头里吐出,老人表情很是惬意。
……
“来这里取材?哎,那你真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罗汉村可是历史悠久,可惜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来来,上车,我载你去听我儿讲讲,他可是村里的老师。”
“别,大爷。我得赶回去了,事多的很呢。”
“哎哟!你先上车,我载你去最近的公交车站。”
陆恒遂上车,拘谨地挤在老人身边。
听他那老黄牙喷出一口烟一口野菜味,陆恒愣是听了老人讲自己幺儿趣事,从小时候讲到娶媳妇,滔滔不绝,眉宇间满是骄傲。
以时速十公里的速度,一小时后,他终于抵达了罗汉村公交站点。
看着老人坐着拖拉机慢悠悠往田间开去,陆恒夹着夕的校服,疲惫地靠在车站边。
耳边传来嬉笑声。
一名十七岁左右的女孩牵着一群六七岁的小孩,踩着满是泥点的胶鞋,提着装着农具的水桶,欢笑着走过绿瓦白墙。
陆恒并未在意。
公交车来了,他上车,看见司机很正常,乘客很正常,车也很正常,松了口气。
坐在最后排靠窗,陆恒将头靠在玻璃上,眼皮一跳一跳。
恍然间,他看见那名十七岁的女孩站在田野间向他望来,那眼神中留有眷恋、不舍、或也有重逢的喜悦。
但陆恒没多想,因为公交车开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