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发子弹打在石头上后，再怎么扣扳机也只有喀嚓空响回应，威尔斯这才意识到他太过愤怒，身为枪手居然没发现子弹打完了。

他望向小镇方向，发现不少火把光亮正往这边移动，摩托帮成员听见枪声正往这边赶来。

他没有丢掉左轮，而是拉开衣领，撕开藤蔓缝住的伤口，从里面抽出一颗沾满血的子弹。

威尔斯被摩根抓获时，他身上的左轮和子弹都被缴了，但他一直有在提防这种情况，因此在伤口里私藏了一发子弹。

他将这唯一的子弹上进左轮，转身往山谷里跑，虽然他很想亲手了结摩根，但此刻活下去更重要。

山谷里地形很绕路又多，摩托帮必然分散，就算有少数人追上了，战斗无法避免，他也能从敌人身上搜刮武器和备弹。

威尔斯跑了很久，觉得摩托帮成员应该被甩开后，才逐渐减缓脚步。

他望向两侧高高的岩壁之间，一段狭窄的高坡，翻过这个坡就能离开山谷，他就能远走高飞。

他顺着坡往上爬，然而突感一股寒意，警惕停下，往坡顶看去。

坡顶阴影处站着一人，上半身被阴影盖住，只能隐约看见穿着摩托帮皮衣。

威尔斯不想开枪，怕引来更多摩托帮成员，向坡顶的人威胁道：“让开，区区一人，就想拦下我吗？”

那个摩托帮成员没有让开的意思，默默往前走了两步，自阴影中出现的，是一双冷血的眼睛。

“毒蛇...”威尔斯的心沉了下来，他认出站在坡顶的人是摩托帮首领。

他知道免不了一战了，只能解决掉毒蛇，在其他摩托帮成员赶来前逃离。

毒蛇双手抱于胸前，站在高处俯视威尔斯，似有一股无形的威压散发开来：“威尔斯先生，我奉劝你还是投降比较好，事到如今，区区一个范霍恩帮的残党也做不了什么了。”

威尔斯毫无怯意，压低重心，摆出对决架势：“摩托帮？捡漏兴起的帮派罢了，范霍恩可是在那个时代站到了顶点，我的实力不是你这种无名小卒比得上的。”

毒蛇没有被激怒，只觉可悲地摇摇头：“范霍恩帮又如何呢，被范霍恩编造出的谎言诓骗，自以为能改变世界，一群愚蠢之人罢了。”

“那不是谎言！”威尔斯吼道。

“范霍恩帮走向覆灭，被过去的同伴背叛，睁眼好好看看身边的荒野，就和你一样，什么也不剩了，我倒是很好奇，你口中的自由到底在哪？”毒蛇质问道。

“在我还未知晓的某处，我还活着，还没有...还没有结束！”威尔斯将手悬在腰间左轮上。

“即然如此，就由我来为范霍恩帮画上句号吧。”毒蛇失笑摇头，同样将手悬在腰间左轮上。

两名枪手一高一低，动作像是静止了，呼啸的风声停了片刻，安静而致命的空气充斥整个山谷。

砰！两名枪手几乎同时拔枪，但只有一声枪响。

两名枪手保持拔枪的姿势许久，最终是威尔斯撑不住了，往后退了一步。

威尔斯的表情凝固了，他难以置信地缓缓低头，看见一团鲜红于自己胸口扩散开来，看见自己的手连扳机都未能扣下。

他无法理解，这么多年来，为了复仇，为了让范霍恩帮再度崛起，他从未懈怠过射击练习。

他不相信，他绝不可能输掉决斗，他的水平不会输给任何人，除了那无人企及的高峰，外泽灵的第一枪手——范霍恩。

就算不相信，胸口的致命伤却是事实，他想要站稳面对毒蛇，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倒下。

到头了——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迄今为止，他始终坚信范霍恩说的话，相信无论当下局势多么恶劣，在他不知道的某处还有自由存在。

但此时此刻，他看见了生命的终点，那是一片无尽头的荒野，而在那遥远的前方，依然看不见自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