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众城规模比穰城略大,城南三里有船只集散码头,谓之安众港。
曹军、凉州军皆无舟楫之利,故不选择安众为据点。
朝阳初升,安众城外的曹军遗留营寨一片焦黑,缭绕的青烟中偶有火苗闪动。
贾诩在安众城头枯坐一夜,忧心忡忡。
曹军摆出三个营寨的死守架势,却在一夜之间撤退精光,张绣率军追赶,而后,北边远处爆发激战。
散骑、斥候传回来的消息没有多少参考价值,贾诩无法判断战局,本着确保后路的想法,选择固守安众。
北边烟尘腾起,贾诩倚墙远眺。
有斥候飞骑而来,在城墙下大声报告:“大人,将军回来了!”
废话!
斥候无能,一直被曹军虎豹骑和斥候死死压制,让贾诩难以把握战局,处于盲人摸象的状态中无法解脱。
队伍近了,贾诩看的清楚:大旗倒卷,队形散乱,从上到下,皆是一副战败的颓丧模样。
好在,看样子损失不重。
张绣进城,登楼。
“曹军在涅水早已搭建浮桥,辎重渡河时,我挥兵掩击,不料被史涣、于禁、乐进伏击,幸亏……先生,曹军已经东渡,烧断浮桥,我军虽折损千余,元气尚在。”
贾诩有气无力的问:“将军,东岸情况如何?”
“从四更厮杀到天亮,我遥遥望去,情况颇为不妙,奈何无法渡河,鞭长莫及。”
张绣话说的模棱两可,贾诩却已经猜估出实情——曹军并未把张绣当作打击的主要目标。
否则,黑夜里被三面伏击,将军又怎么可能轻松脱困。
“将军可知,此战乃是曹操刀下留情。”
张绣摘下头盔丢在一边,默然点头。
“糟糕!”贾诩突然跳将起来,气急败坏的大叫:“来人啊,回去穰城看看,催问沈弥援军何在?”
昨天赶到穰城的沈弥三千人马,现在也该出现在湍水北岸了!
如果沈弥没有渡河,那……贾诩心惊,心悸,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脸色顿时煞白。
联军?联个屁!
当年张济因为缺粮,不得已率部从弘农到南阳,攻打穰城,其间,就曾纵兵四处抢粮。
前年、去年、今年,凉州军每季必出兵抢粮。
沈弥等人早已怀恨在心,奈何兵力不济……
呃,没有可能啊,文聘屯驻湍水南岸,与安众港隔水相望,距离穰城也不过十余里。
如果沈弥攻打穰城,必然惊动文聘,况且穰城有兵1800余,张先也是百战老将,手下虽是南阳兵,守城绝无问题,定能击退沈弥。
短短时间,贾诩心惊肉跳,心思百变,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红。
贾诩失态,张绣看在眼里,心中过意不去,好言劝道:“先生为我操心劳神,请下去好生歇息。”
“唉……”贾诩脚步虚浮,走了几步差点摔倒,幸有随从扶住,他定了定神,挥开随从,又道:“将军,请再听贾诩一言,凉州胡、汉子弟不多了。”
七千凉州、关中子弟,昨夜又折损千余,当真是不多了。
贾诩回到住处,刚刚躺下就得到消息——刘虎、韩晞大败,伤亡惨重,幸有文聘率部及时渡河接应,才逃入营中,坚守不出。
曹操,真乃当世兵家也!
仰躺榻上,精疲力竭的贾诩却管不住自己的脑子,浮想联翩。
对当前战局,他设想了数种可能,也曾担心沈弥会趁机倒戈报复凉州军,唯独不曾想到穰城已经落入敌手!
穰城内,建忠将军府内院,两拨人正紧张对峙。
虎卫百将王阿大,就是那个从额头过鼻梁到左脸有条刀疤的家伙,在带着虎卫兄弟控制各城门后,才腾出手来冲进府中,杀人报仇!
他们忘不了淯水命丧岸边的典韦和几百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