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嗓大叔开着车,似乎在市区里漫无目的的逛。
他也不说话,车里一片沉默。
车开了许久,天渐渐暗下来。
霓虹灯上,下班高峰期,车辆川流不息。
他们堵车了。
丛常亮的目光透过挡风玻璃,凝视着前方那望不到头的车流。
尽管昨日发生爆炸袭击,但市区的喧嚣从未停歇。
霓虹灯开始与日光争辉,黄昏的余晖下,高楼大厦的灯火逐渐点亮。
“说吧,你要谈什么?”
良久,丛常亮开口问道。
“谈之前,问个事。”
烟嗓直视前方,开着车在车海里缓缓蠕动。
“你为什么不想加入特派局,明明你父亲和哥哥都加入了。”
“没什么,我就是不想像他们一样,一个牺牲,一个无缘无故失踪罢了。”
“为什么?”
烟嗓又问。
“什么为什么?”
丛常亮有些不耐烦。
烟嗓很有耐心,解释说。
“我是说,你父亲是个英雄,作为他的儿子你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叫我不是那样的人!你认识我吗!我们才认识一天不到!”
丛常亮语气忽然激动起来。
“英雄!呵!英雄就可以让我母亲年纪轻轻就守寡,就可以抛下我们一家三口不管吗!那时候我才五岁!”
“艹,我和陌生人说这些干什么!真是的……”
车里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只有马路上堵死的私家车传来的鸣笛声。
过了会,烟嗓大叔缓缓说道。
“我不认识你,但江国认识你。”
丛常亮心中一颤。
“根据他随身携带的记录仪来看,你虽然说对你父亲的做法不满,但你还是成为了他那样的人。”
丛常亮不说话,无法反驳。
烟嗓大叔继续问道。
“所以,我想问:你为什么不想加入特派局。”
丛常亮沉默了会,却没有正面回答。
“你知道我父亲牺牲的时候,抚恤金有多少吗?”
没等烟嗓说话,丛常亮自己回答道。
“46万,这在12年前是一大笔钱了。”
“当时我妈本来不想用这笔老爸拿命换来的钱,但她一个人要养我和我哥两个孩子。”
“我哥那时才上高中,之后还要上大学,正是用钱的时候。没办法,她用了。”
天彻底黑了下来,透过后视镜也看不清丛常亮的面庞。
烟嗓劝解道。
“抚恤金是特派局亏欠你们一家的,令堂大可不必这么想。”
黑暗里,丛常亮继续说。
“后来,我哥又同样走上了我爸的老路:他也成为了前行者,然后就失踪不见。”
“我妈当时就魔怔了,她认为冥冥之中抚恤金有魔咒:”
“就是因为她用了这笔钱,哥哥才消失的。所以她再也不敢用抚恤金,包括哥哥的。”
烟嗓一下说不出话来,他有些想抽烟。
丛常亮继续淡淡述说着。
“所以,后来我妈把老家房子卖了,哥哥的抚恤金也没敢要,拉着我跑到了这里的老破小来住,离特派局远远的。”
“我们家的主要生活来源,就靠她天天在外打工。虽然生活很辛苦,但我不怪她。”
“她作为一个母亲已经做得不能够再好了,她也实在太辛苦了。”
“所以,我想着,至少要多听妈妈的话,让她开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