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洛偏头望见刚从屏风后走出的少女，感觉上也就比她年长一两岁的模样。“您是跟着那位大人来的吗？”

众歌伎将余宸围迎上楼的时候，小梨猫在窗边看到了余洛，当时她还奇怪，怎么还有人逛勾栏带个小女孩子。

“对啊，我跟老哥来的。”

余洛的内蕴忽地颤动了一瞬，但很快便平息了，她也就没当回事。“嗯？姐姐你怎么了？”

方才淡抹即媚的小梨，木在原地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在余洛看不见的虚空间里，一抹红衣仓皇而逃，最终落入了屏风后小梨的梳妆铜镜内。

“啊、啊？我……我没事、没事的……”

小梨挡着脸匆忙离开了，余洛此时却终于察觉到了诡异：刚对话的时候，对方那自信甚至可以说是傲慢的眼神，让她都有些不敢直视；可是愣神后的小梨，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有那种气势了……

包厢内，余宸微微挺身。虚空间亦分多界，现世之人口中的虚空，常常指的是其中最主要的“虚空界”。除此外，赤影界、镜旻界、混元界……这些虚空间界或许占据的时空较少，但却孕育了独具特色的生灵，譬如镜旻界灵，便是天生可以望气、聚气、夺气的玩弄气运者。方才那只附身歌伎小梨的镜旻界灵，便是窥见了余洛浑厚的气运，并不自量力地想要窃取——余洛的气运九成九都来自于余宸，后者则是一直盯着自家妹妹，结果可想而知，浩荡神威吓得那镜旻界灵险些当场去世。

“那个小梨有问题。”

余洛默念着，将洛阿召唤出来，因为她觉得等下可能需要战斗。一人一魔快速追下楼去，小梨这个点打扮好不去伺候余宸，反而着急离开小楼，显然是心里有鬼。联想到方才自己内蕴的异样，余洛甚至猜测自己已经遭到过某种攻击了，只不过对方没有成功。

“嘿！你别跑！”

余洛不喊还好，她这么一嗓子，搞得小梨直截扯开长裙，宁愿半裸，也要尽快逃走。“抓住她！”

门口自然是有歌伎迎客的，且认得余洛是五品大人的“随从”。她们不晓得慌里慌张的小梨如何得罪了余洛，但后者既然开口，她们自然不会放任小梨冲过去，联手钳制住了她，等待快步下楼的余洛来发落。

“放我走，别逼我！”

糟了——洛阿暗道：小梨已然暴走，而在这时，他清晰察觉到了魔的气息！

所谓神魔，皆是自超凡起便必然可掌握些许法则之力的种族，不过神族的法则是天地正统所赐，魔族则是逆天强夺，两族的进化道路也迥异万分。

妖族、鬼族则是初代生灵、死灵的后裔，成长到一定境界后，必然精通生命、死亡的至高法则，且在先天资质上，平均来说是要强于神魔和人族的。

人与四族间，各自的气机特征差异简直不要太明显，所以歌伎小梨稍有异变，就被洛阿感应到了。只见她猛地拔掉发簪甩下，三千青丝垂下，转眼便渗出殷红的鲜血来，艳得刺目，腥得反胃。

余洛撑着栏杆自楼梯上一跃而下，但为时已晚，那几名拦截小梨的歌伎的脑袋，已然被血丝们分食——字面意义上的“分食”。

“我来解决，你现在还打不过她。”

余宸瞬移来到楼下，封锁通往门外的空间，并将小梨直截拖入了虚空间内。在余洛的视野中，老哥和小梨的身形就像是迅速褪色一样，最终于现世间消逝掉了所有的痕迹。

“让你背后的镜旻界灵出来，你一个人可不是我的对手。”

小梨甚至都不会御空，也就堪堪熔炉境的水准，余宸仅凭借伪装的圣灵境水平，都能吊打她。

“您……是神？”

被余宸点破，文镜旻瞬息降临此间，她方才尝试过离开承明间，但却发现间壁被神力封锁，她根本无法沟通虚空间。

“不老实待在镜旻界，溜进本尊的地盘作甚？”

一只超凡小镜旻界灵余宸自然不怕，但他担心承明间被虚空间的特殊界族盯上，这些家伙对扩张栖息地有着绝对的热衷，现世五大族混战的古时期，这些家伙就大肆以族界吞食现世间时空，后来被几尊齐天敲打，才老实下来。

但五族齐天只在乎现世间，承明间如果被虚空界族入侵，人族大能还有可能管管，但其他四族说不定还会拍手称快吧……而独属于蓝星的一小块承明间，大概率只能他们自己去守。

余宸没打算给文镜旻胡诌的机会，并不等她回答，便施展言灵搜刮其记忆，最终确定溜进这里只是文镜旻的个人行为，方才舒了口气。他现在的精力完全被灵蕴间那边拖住了，又在现世间忙碌，可没心情再招惹一族虚空间的大敌。

“臣服，或者死。”

虚空生灵拥有“虚空命契”，正常来说，他们在外间死亡后，可以于虚空间重生；但进化水平差距过大的话，也是会被彻底抹杀的，显然余宸是完全有这个能力的。

能够自由在外历练的镜旻界灵，资质不会差，况且文镜旻将歌伎小梨从人族培养成了魔族，那就证明她觉醒了镜旻界灵一族最极品的命格之一：镜旻·幻易。

气运玄而难得，但其本身并无半分威能；但凭借镜旻·幻易，镜旻界灵便能够以气运为筹码，同天地意志进行交易，包括完全转变生灵种族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要气运足够，一切皆有可能，算是阉割版的言灵了。

言灵皇帝无疑是“心想事成”的顶峰，而皇帝自然要统御些什么，所以，余宸对拥有类似“许愿”“交易”等的命格拥有者，从来兴致盎然。

“我愿追随大人。”

幻化为人形的文镜旻毫不犹豫，纳头叩首。人神在前，她没有任何走脱的可能，既然偷偷溜进未知的间界，就要承担未知的风险。再者，追随一位气运滔天的神尊未尝不是幸事。

余宸很满意文镜旻的识趣，在他的监督下，后者接受契约成为了余洛的第一名式神。被后一步捉来虚空间的余洛有些懵：这就是圣境的进化者吗？竟是恐怖如斯！

叮嘱了文镜旻几句，让她配合演戏，毕竟她不同于图书世界出生的洛阿，后者虽然也懂些知识，但完全没可能拆穿余宸的谎言，他虽然知道进化的尽头不止圣境，但对境界的强度并没有清晰的认知。

摘掉小梨的首级，余宸领着余洛遁出虚空间，将死不瞑目的头颅丢到伎楼门口。“此女沾染邪魔外道，现已伏诛，后续的事情，你们报官处理吧。”